陆夫人简直要咬碎了牙,抱着陆威安慰他,低声道:“小威,不要急,在里面安分呆着,姑姑很快会把你救出来,千万等着姑姑。”
不过是想要夺回遗产,却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陆夫人恨不得将江宵这个罪魁祸首撕成碎片,而在这时,司凛低声跟旁边人说了两句,转而走向陆夫人。
陆夫人满心怨怼,却被司凛的下一句话惊得险些丢了三魂六魄:
“陆夫人,陆威是你的亲儿子,对么?”
陆夫人当下面色惨白如纸,若不是妆容盖住原本肤色,恐怕早就已经被看穿了,她死死盯着司凛,声音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刀砍了他: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陆威是我的侄子,仅此而已!”
周围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而这房间里空空荡荡,司凛的声音并不高,语气可以说是念教科书般的冷漠,却如同惊雷在耳畔轰然炸开:
“在你当上‘陆夫人’的这段期间,你有了身孕,在医院里‘流产’,一旦孩子出世,你出轨的事实就会暴露。”
“陆家家主意外死亡,这件事情,你同样脱不了干系。”司凛吐出一句又一句早已被掩盖的血淋淋的事实,“但你没想到,陆蔺行掌权,你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于是,你的下一个目标,变成了陆蔺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夫人瞪着司凛,仿佛在看一个魔鬼,她声调控制不住地尖锐,仿佛要戳穿耳膜般,“他们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猛然扑向司凛,手中寒光一闪——
那一瞬间她将自己的发簪拔下来,狠狠刺向司凛,只听“哗啦”一声,极其刺耳的布料撕扯声后,发簪自司凛的侧脸至肩膀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笑声,像是人被逼到极端时发出无比瘆人的笑声,被司凛猛然推开,嘴上说:“你没有证据!都不过无稽之谈罢了,做好准备吧,下一个,就是江宵了。”
她像是端着古怪气息的巫婆,盯着司凛,语气却忽然轻柔下来,道:“我知道这滋味,报复别人,自然是选最心爱的东西了。”
“我的陆威进了监狱,你也绝不会好过。”陆夫人微笑起来,“等着吧,司律师,在你查明一切之前,我会让你先体会到下地狱的滋味,该有多痛苦。”
司明煜已经在车上等很久了,甚至打了盘游戏,司凛姗姗来迟,坐下来也不说话,叫他把车内隔板拉上去。
深冷的纯黑大衣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锐利,司明煜早已见惯了这幅姿态,将手机一丢,道:“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今天这场这么精彩,怎么不叫江宵来看?真是可惜。”
司明煜被司凛困在B市,每每想跑回去,就被司凛硬拽回来,而江宵也忙得很,他的消息隔三差五才回一次,司明煜又要假装矜持,等的都快冒烟了。
原本以为今天江宵会出现,他才去旁听,结果江宵看上去压根不知道这事。
司凛闭目养神,片刻后,道:“陆蔺行的死,跟陆夫人有关。”
“那又怎么样?”司明煜不解。
“陆夫人之所以嫁进来,就是为了夺取大权,为此,她会把眼中钉一个接一个干掉,陆家家主,陆蔺行,你觉得,”司凛睁开眼睛,看向司明煜,“下一个被杀的,会是谁?”
他一转过脸,侧脸处一道触目惊心,仍在渗血的伤痕显露在司明煜眼前,而他本人则仿佛毫无感觉般,冷冷盯着司明煜。
司明煜看到那处伤时愣了愣,随后竟也没有丝毫慌乱,面色变得严肃了些,道:“她想对江宵下手?”
司家是皇室血统,他们在国外是权贵的象征,在国内虽然低调,但威力尤盛,非一般人能够招惹。司家的孩子则接受着更为原始且残酷的教育方式。因此,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有着比常人更为强大的心脏,与更为沉着的心理素质。
正因如此,陆夫人不敢招惹他,却敢动江宵。
“你不该在这时候戳破这件事!”司明煜压低声音,狠狠道,“她本来就已经快崩溃了,你继续给她施压,她当然会找江宵了,江宵不能出事!要是他出事,我……我就去杀了那个女人!”
“事急从权,”司凛道,“就算我不说,她照样会下手,已经害过两个人,你觉得她会就此停手?”
“更何况,她当时虽然心虚,但她不是害死陆蔺行的直接凶手,或者说,她推动了这一切的发生。”司凛缓缓道,“她是个聪明人,哪怕已经到这一步,依旧没有漏出破绽,即便动手,也不会亲自出面。”
“如果她还想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当陆夫人,就不会直接动手,而是从他的身边人下手。”
司明煜从一旁医药箱里取出酒精纱布,丢给司凛:“江宵身边除了我还能有谁……”
“陆蔺行的朋友,姓季的医生,还有……”司凛沉静的黑眸中隐隐闪动着复杂情绪,“他的前男友,周流。”
司凛的直觉向来很准,不,应该说,他事先已经思考过太多事情,而这些从未言说的事情所构成的结论,一向都不会出错。
司明煜:“你的意思是,让江宵离他们两个远点?”
“正相反,”司凛淡淡地道,“这二人之中,有一个是杀死陆蔺行的真正凶手。调查他们所做的一切,才能知道,陆夫人究竟都干了什么。”
“那你去调查,我得赶紧回去了。”司明煜拉开挡板,朝司机道,“不回公司,去机场!顺便帮我买张去A市的机票,这回我可不听你的了,就算要付违约金我也必须回去——”
“两张。”司凛开口道。
司明煜一愣,古怪地扫了司凛一眼:“你不是还有其他案子要忙么,我会看好江宵,不让人害他,你就没必要去了吧?”
“这是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