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雁惊寒心中明知此点,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不待十一开口,便已十分善解人意地“交代”道:“我先前远远看去,正好瞧见沈正院落中,众人将正房团团围住,有刀剑相斗之象,而后沈慎本人亦从正厅匆匆赶来,进了房中。”
“难怪我先前离开之时隐约听见什么声音。”陆三听得雁惊寒话音,不由喃喃出口,而后见四只眼睛同时望来,连忙补充道,“沈毓乔一直让我躲在柜子里,今夜我听得她离开的动静,原本是想出来探探情况。而后不久便依稀听到屋外脚步声纷杂,我心中一动,想起她先前所言便冒险一试,没想到果真顺利逃了出来。”
先前形势危急,陆三又耐着性子躲了一整日,自然以脱身为上,顾不上细看细听。直到此时听得雁惊寒所言,再前后一联想,他顿时便反应过来什么:“今夜的动静是沈毓乔弄出来的?沈慎一直在等她行事?”
顿了顿,他想到什么,脸上神色有些复杂,“难怪我总觉得奇怪得很。若说沈慎有意将沈毓乔软禁,但仅从沈正院中所有的合欢宗人数来说,他对待沈毓乔实在不够严密。更何况要让一个人失去行动能力,多得是法子可想。沈慎留着沈正,还可以说是武林大会需要对方露面,但是沈毓乔,他留着做什么?”
陆三在常青门探查多日,又亲眼目睹沈慎与合欢宗勾结,到了此时,自然也能看出对方图谋不轨。更何况他受三尺剑之命,特意追踪合欢宗而来,说不得在一开始就知道些内情,而这也正是雁惊寒有意与他互通有无的原因之一。
正如雁惊寒对陆三初识时的印象一般,对方在许多时候,都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又有一种近乎天真的义勇。
譬如此时,陆三站在沈慎的角度分析,可以十分稀松平常地说出沈毓乔本该有的结局,一句“留着做什么”,说得理所应当又轻描淡写,仿佛于他而言,这只是一种顺理成章的推论,而并非关乎于昨晚对他有相助之恩的人的性命。
然而若说他全然不在意这点又非如此。雁惊寒眼见陆三话到这里,脸上神色瞬间转为纠结,忍不住挠了挠头,话锋一转问道:“姜大哥,你看见沈毓乔被抓了吗?”显然是惦记着这点人情,唯恐对方有性命之忧,刚刚脱身又想着是否要涉险救人。
雁惊寒比之十一,目力自然更胜一筹。先前沈正屋外围了一圈人,他自然无法隔着门扉全然看清屋内情形。但屋内有灯,打斗时人影透过灯光印在门窗之上,雁惊寒仅凭身形招式也能猜个大概。
再加上陆三方才所言,在这一瞬间,雁惊寒脑中仿若电光闪过,一个猜测已然浮现突然福至心灵:“陆三,你方才说‘正好心里也有一件事需要探明’,是何事?”
陆三听他不答反问,转而又细究起自己刚开始所说的一句话来,显然有些不解,但仍旧知无不言道:“我之前不是说合欢宗之人扮做侍女混进常青门中吗?但其实我只亲眼见到她们换装易容,而后又出现在常青门中,至于中间的路数,我每每跟到中途便跟丢了。但是姜大哥你想啊。。。。。。”
陆三摸了摸下颌,仿若有些“懊恼”般地啧了一声道,“就我亲眼所见,合欢宗已来了不少人,再加上我这几日观察发现,守在后头的还有一些是我先前没见过的生面孔,可见来的人只会比我原本以为的只多不少。”顿了顿,他意有所指道,“这么多人,在这么多武林人士的眼睛下,她们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的,就算是扮做侍女又扮做小厮,整个常青门也不需要这么多侍女小厮啊?”
陆三话音刚落,就见雁惊寒走到书桌前,翻出一卷武陵城布局图来,摊开来示意道:“你每回是在哪处位置跟丢的?”
陆三闻言,垂眼在图纸上细细扫过,接着手指一点:“应该是这一块。”
雁惊寒见状,脑中瞬时浮现另一张图纸,果然就见陆三所指之处正与他前几日给游龙指示的那点朱砂印记相隔不远,如此一来,则陆三所言正可与游龙所给的消息两相佐证。
想到这里,雁惊寒抬头与十一对视,两人眼中俱是心照不宣的了然。
到了此时,他方才回答陆三先前所问,只听雁惊寒不无肯定道:“沈毓乔应当逃走了。”
陆三听得这话,也不疑有他,只看了看雁惊寒又看了看十一,十分警觉地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对?”
另一边,正厅宴饮已散,沈慎言笑晏晏,亲自将众人送出门外,这才沉下脸来转身往后走去。他往日里都是一派君子和雅之态,此时于无人处,眉眼之间竟不觉露出几分阴鸷来。
赵飞雪就守在沈正房外,见他过来,先是摇了摇头,不知在回答什么。接着见对方径直掠过她伸手推门,脸上神色先是一变,又很快恢复原样。在沈慎进去之前,只听她笑盈盈道:“沈公子,你先前说要借沈毓乔找出锻剑山庄祖传宝剑,如今看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话音落下,只见沈慎双眼已如暗箭般盯于其身,赵飞雪见状,脸上笑意却不减反增,开门见山道:“沈毓乔躲进密道之前,手中拿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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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这章没到武林大会,要下章了。另外又又又又久等了,跪一个,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