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她面前放。荡随意,却不代表他对所有女人皆是如此,那番话着实伤他不浅。
她怎么能这样想他?
随随便便就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还是在她心里,他只是为了娶妻才对她好?
其实赵清仪也后悔的,后悔她话说得太绝情,伤人伤己,却没料到最后又是他先向她低头,当下泪水扑簌簌地落,怎么也止不住。
“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粗粝的指腹拂过她眼角,此刻,他是真拿她没辙,“知道你说话专戳人心窝子,我都没怪你,你倒哭起来,是我又欺了你还是怎的……”
赵清仪却希望他能生气,再不济,便如他所言欺她一回,至少她还能狠下心肠,彻底推开他,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可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为什么又低头了?
这叫她怎么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赵清仪的坚持,在他无底线的宽容下几乎快要坍塌。
他慌了神,吻上她湿润的眼睫,妥协道,“别哭了,你若不愿嫁,那我们就这样,有一日,算一日,好吗?”
他想了很久,在那个梦里他也没能娶到她,甚至到死,赵清仪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他。
这一世,拥有过她便足矣,又何必强求一个结果,或许如今的结果,就是最好的。
想通这一点,楚元河顿觉人生豁然开朗,把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当做最后一刻,便不忍心与她争执,只想好好呵护,尽可能守护她这辈子安稳无虞。
既如此,那他先低头又何妨。
赵清仪哭得更凶,拉扯着他的衣襟,埋在他胸口小声啜泣,泪水很快泅湿他的衣衫。
楚元河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揽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哭了一阵后哽咽着道歉,她不该说那样的话伤他。
人总是喜欢沉溺美好的事物,便不愿去深究这背后可能隐藏的丑陋不堪,从头至尾,楚元河对她呵护备至,无微不至,以至于她心甘情愿沦陷,也曾想过与他天长地久。
可赵清仪害怕一答应他,他对自己的好便会消失。
想当初李彻为仕途求娶她时,也曾百般讨好,可后来……
那楚元河呢?
她从来没问过他喜欢自己什么,不是不好奇,是不敢问。
她有过揣测,或许是父亲的缘故,不管楚元河是为陛下拉拢赵家,还是为他自己拉拢赵家,总之娶到她,既能得赵家扶持,亦能坐拥孟家的金山银山,百利无一害。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更让人信服的理由。
可即便如此,赵清仪依旧怯懦,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享受他的偏爱。
只要不成婚,不管楚元河与陛下谋算什么,都牵连不到赵家,要毁,就毁她一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认了。
“是我太心急。”楚元河侧躺下来,环抱着她,大掌抚着她的后脑勺细细安抚。
没人比他更清楚赵清仪前世的结局有多惨,那一切皆拜她的前夫李彻所赐,如今她恐惧与人成婚,也在情理之中。
他能理解,只是,这心结总要打开。
“若我答应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且不论最后你我如何,我都保赵家满门,你还会有所顾虑吗?”
他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赵清仪蓦地止住啜泣,泪眼涟涟地望着他。
楚元河暗暗松了口气,找到症结所在了。
他越发用力地抱住她,“等回京后,陛下会赐赵家丹书铁券,无论将来皇权如何争斗,亦无论赵家会面临如何的腥风血雨,我都向你保证,我在一日,便可保赵家上下无虞,如此,你的可心安了?”
赵清仪先是震惊,随即从床上坐起,“你不造反了?”
楚元河一怔,没忍住笑出声来,“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如此大逆不道之人。”
“造反只是造给外人看的,若有朝一日钱塘百姓揭竿而起,那也在陛下预料之中,若非如此,怎么拔出萝卜带出泥,彻底清理浙江官场这摊浑水?”
赵清仪一整晚惴惴不安的心,总算落回怀里。
她又想哭了,骂他戏演得太过,险些将她诓进去,她还真以为楚元河要谋逆,而她又与他是如此亲密的关系,为此赵清仪甚至想过与赵孟两家断绝关系,以免出事后牵连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