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赵清仪,她怎么知道伯府的底细?莫非,是从赵怀义那里听来的?
赵怀义又如何知晓?还是……陛下已经有意拿伯府开刀了?!
王夫人心脏猛然一跳,自己吓自己差点晕过去,好在有老嬷嬷扶她。
心中仍是愤愤,若非赵怀义联合张淮虚搞什么新政,伯府何至于此?
王夫人胸口郁气难消,也没心情烧香了,转身回到马车里。
李素素落在后头,抱着满是伤痕的胳膊,频频回首看向赵清仪远去的背影,忽然眼眶发酸。
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当初赵清仪所说的都是真的,伯府娶她,果然是别有用心,可当初她不听劝……
进了寺庙的大雄宝殿,赵清仪依旧面色如常,半点看不出被找茬的不快,倒是赵温仪很不好意思。
她俩年岁相近,从小就被拎出来互相比较,除了出身低些,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比这位大堂姐差什么,直到今日她有些佩服赵清仪了。
换作自己嫁去李家,再遇到今日这种事,她估计会又羞又气,还拿对方无可奈何,做不到赵清仪这般三言两语怼回去,回头淡定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光是这份沉稳心性,她就输了。
赵温仪捏着三支香,呆呆出神。
前头忽然发出一声巨响,掀起一股不小的浓烟,吓得她心肝一颤,再抬头人都傻了。
“……大、大姐姐!”
赵温仪丢下手里的香慌忙跑上前去,“大姐姐,你没事吧?”
赵清仪以袖掩鼻,另一手来回摆动挥散眼前的浓烟,在赵温仪的搀扶下跑出一段距离,想上前插香的香客们见此情形,赶紧后退躲开。
“怎么回事?”香炉毫无预兆地炸开了,寺里的住持和尚们都跑出来一探究竟,安抚受惊的香客。
赵清仪退至安全的地方,檀月俏月拿着手帕替她擦拭脸颊衣裳,虽然躲得及时,可衣衫还是被燎出几个黑洞,实在狼狈,好在没有伤到人。
俏月不服气,过去质问,“你们寺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香炉为何炸开,险些伤到我们县主!”
住持连忙道歉,说会查明情况,给县主和赵家一个交代。
人群里却有异样的声音,“是……是菩萨显灵了!”
顿时有几个香客附和,“对对,民间流传宸华县主是灾星,是克夫丧门星,看来不假!”
“哎呀,一定是因为她算计自己的夫家,天理不容,触怒神明了!”
“就是,哪儿有女人主动提和离的?真是有损世家颜面,她还有脸出来烧香祈福,菩萨都嫌她烧的香晦气,这才炸了香炉……”
人群里越说越来劲儿,还有说赵清仪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孽转世,传得有鼻子有眼。
一切来得太快,赵清仪才从狼狈中脱离,把身上的脏灰擦干净,就听到寺庙里喊起口号,逼她去死。
赵清仪都快气笑了,要说这香炉没端倪,狗都不信。
俏月叉腰大骂,“放肆!竟敢非议县主,信不信派人把你们这些乱嚼舌根的通通抓进大牢里!”
除了几个带头的,其余香客还是避讳赵清仪的身份,噤声后远远躲开,只有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气势汹汹站在前头。
看穿着,多半是和李彻出身相近的寒门士子,这帮读书人有脑子的占少数,大多长个朽木脑袋,除了之乎者也,就是抨击这个,抨击那个,且最擅长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当初捐银赈灾时,个个夸赞赵清仪仙女下凡,菩萨心肠,现在她做了违背世俗之举,又成了他们口诛笔伐大做文章,用来显示自身才气的对象。
民间非议她的流言大多就出自这帮士子之口。
赵清仪懒得同这些人讲道理,她倒要看看什么人害自己。
推开婢子与赵温仪,她行至香炉前,几个小沙弥搬起香炉,被她制止,“都别动,就放这儿。”
若真有人在香炉里动了手脚,他们搬走了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小沙弥们犹豫,赵清仪声音冷下,“怎么,要等锦衣卫还是大理寺的人来了,你们才肯放下?”
小沙弥这才作罢,退后几步。
炸开的香炉不大,是个半人高的紫铜鎏金炉,檀月俏月护着赵清仪上前,用树枝拨弄其中的香灰,果然发现了异常,竟是硫磺硝石残留的痕迹。
什么触怒神明,子虚乌有罢了。
赵清仪冷笑,是有人要针对她,但思来想去,上辈子祸害她的诸如罗氏李彻之流,已经被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针对她造谣生事的,无非想逼她离开赵家,逼她去死。
她回到赵家,害了谁的利益,谁便是那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