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姐姐瞪着三角眼,目眦欲裂,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罗贵吓得不轻,连忙又从怀里掏出一叠账册,“这上面记录了我姐姐收过的每一笔钱,有的是受贿而来,有的是放贷而来,还有些是上门催债抢来的……反正每一笔账目皆可查证!”
“还有还有,这些借据落款全是姐姐的私印,钱也全都落入了她的口袋,这一切与我无关,还望青天大老爷明鉴!还草民一个清白!”
罗贵急于撇清关系,把姐姐出卖得很彻底。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
“你……你……”
罗氏躺在担架上有口难言,不出意外,又气吐血了。
围观百姓唏嘘不已。
罗贵提供的物证被送到案前,赵清仪顺势将自己偶然得到的私账,以及放贷的字据抄本一并呈上。
“臣妇今日上堂,一为指证婆母罗氏,联手其弟罗贵私放印子钱,戕害平民、扰乱国法之罪,二为揭露丈夫李彻包庇亲属,知法犯法,有负皇恩之实,三……”
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脸色骤变的李彻,“……三为状告李彻骗婚,诈欺取财!”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不止堂外喧嚣,就连上头的主审官都惊了。
“你住口!”
始终保持缄默,连生母吐血都未置一词的李彻忽然尖叫起来,“清仪,你我之间的家事,何必闹上公堂?”
前面两桩罪证据确凿,辩无可辩,他之所以能装出一副老神在在,镇定自若的模样,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罗氏醒来后会将所有罪责揽在她自己身上,把他从中摘出去。
回头他顶多落个不察之罪,罚俸了事,可这第三件事却实实在在牵扯到他,李彻怎能不紧张不害怕?
“这不是家事!”
赵清仪疾言厉色,“你我于定西七年二月议亲,同年四月成婚,你却在议婚时与我堂妹赵漫仪珠胎暗结,一面又骗我与你成婚,之后你将她养在岭南,并育有一个四岁的奸生子,回京之后,还企图将此子过继于我,混淆血脉!”
“不仅如此,你我成婚这些年,你与罗氏联手在我每日吃食中下毒,只等我一命呜呼之时,便可名正言顺夺我嫁妆,供你李家还有那个外室奸生子享乐!你这不是骗婚诈财,又是什么?!”
赵清仪字字珠玑,如当头棒喝,打得李彻晕头转向,脑中一片空白。
他原以为赵清仪要把李骄推出来,万万没想到,赵清仪居然捅出他和赵漫仪有奸生子一事!
甚至连下毒都知道!
世人皆以为李彻与赵漫仪是在去岁勾搭成奸,最后只当是一桩风流债罢了。
如今方知,他们竟早在四年前就在一起,还生了一个儿子,这下性质完全不同了。
大家不是傻子,脑子一转便明白其中关窍,李彻无非是嫌赵漫仪出身低,与对方情好之余,还贪图赵清仪几十万两陪嫁,因此哄骗赵清仪这个高门贵女下嫁。
“你当初若心仪我堂妹,大可与之议亲,何故与她珠胎暗结之后,又假作家室清白与我成婚?难道不是图我赵家助力,不是图我的嫁妆?”
“血口喷人!”
李彻装不下去了,指着赵清仪的鼻子,“凡事要讲证据,骏哥儿只是抱养来的,根本不是我儿子!”
对,只要不认骏哥儿,那就不存在骗婚,诈财害命更不成立!
“我只说你与赵漫仪有一个奸生子,可没说这孩子就是骏哥儿。”面对他的咆哮,赵清仪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李彻也反应过来,他这是自乱阵脚了。
声音略缓和些,“清仪,我知你对这桩婚事多有不满,认为我出身寒门,与你不配,可你我的婚事是两家祖辈定下的,我当初也不过是履行婚约,从未想过欺瞒你……”
三言两语,就说成赵清仪自恃身份,看不起他,这才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对此赵清仪早有应对,“你我是有婚约,但你敢说你在成婚前没有孩子吗?你我成婚至今勉强四载,即便此后你纳妾生子,年岁都不该超过四岁,敢问骏哥儿又是从哪儿来的?”
说罢,赵清仪将一本黄册狠狠摔在李彻脚边,“你说骏哥儿是抱养来的,不是你亲生儿子,那在骏哥儿出生后,你为何让岭南当地官吏篡改黄册?你敢说你不是心虚?”
她怎会对这件事了如指掌?
李彻神色惊骇。
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
“赵清仪,你失心疯了不成?公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污蔑朝廷命官!”李彻作势要冲过去堵住她的嘴。
忽有两个禁军出面扣住他肩头,将他用力摁在地上,他还在狡辩,“大人,实不相瞒,这赵氏与我母亲不合,又因下官纳妾,嫉妒怀恨在心,她此番行径就是想污蔑我李家众人清誉!其言不可轻信!”
“你是朝廷命官,她却是陛下亲封的宸华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