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高速行驶的火车上大战走私□□,在暴雨倾盆的天台掀翻一个又一个蒙面杀手,在烈火燃烧的贫民窟帮助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们逃离火场。
每一天、每一天,拳头与子弹填满了他的夜间生活。太阳升起,他脱下义务警员的制服,换上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制服,新的人需要他帮助,新的麻烦需要他解决。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他们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无论是“迪克”还是“夜翼”,他们都离克莱尔躲得远远的。
布鲁德海文蓝色的深夜里,夜翼由一个高空辗转至另一个高空,唯有夜空与海不变,永远温柔克制地凝视着他。
附近的道路有点熟悉,夜翼后知后觉想起,被查封的红心酒馆就在这条街上。
曾经照亮他和克莱尔的那盏路灯坏了,昏暗的街道上,街角的一家披萨店亮着光,食物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从街道尽头飘来。
夜翼今晚跑遍了布鲁德海文,眼下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向披萨店走去。
透明的玻璃店门内透出柔和的光,柜台前站着一个人。金发、宽松的旧外套、工装裤和马丁靴。
夜翼下意识停住脚步,可那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克莱尔回头,一眼捕捉到披萨店外的身影。
她接过老板递来的披萨盒,对他做了一个口型,“等着。”
她多要了一杯饮料,端着两盒热气腾腾的食物走出店门,把饮料递给夜翼,“拿好。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吃东西。”
生锈的消防梯踩一脚都吱嘎吱嘎响,夜翼用飞索把食物和克莱尔一起带上天台。
他应该找个借口离开,坐在天台边缘时,夜翼这么想。
他接过克莱尔撕开的披萨,苦笑着意识到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时隔半个月,他们在同一个天台,分享同一家店的食物。
夜翼躲在多米诺面具后观察克莱尔的动作,他想问她断掉的肋骨有没有长好,现在是休假还是工作,能否摆脱紫人带给她的阴霾。
他都没有问。
冰凉的触感激得他一颤,夜翼下意识后仰拉开距离。冰可乐追上来,贴着他疼痛的半张脸,克莱尔提醒道:“你的下巴肿了。”
“我不会告诉你,我差点用脸着地。”迪克虚弱地干笑两声。
“你可以先用可乐冰敷,再把可乐喝掉。”克莱尔说,“也许换成牛奶更好。”
夜翼握着可乐罐,冰凉镇压了痛感,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问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没有非常差。”克莱尔耸肩,“肯定不会比你更糟糕。”
“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你看不到自己的脸。”她毫不留情地揶揄,“我真怀疑上头是不是有人给你们发工资,能让你容忍超负荷工作的高压状态。”
“是的,蝙蝠每个月会根据我们的绩效考核发奖金,”夜翼一边敷着下巴,一边抓起一把薯条,“嘘,别告诉其他人。”
她们哈哈大笑,用可乐和薯条碰杯,头顶是灰压压的云层,脚下是灯火如星的街道,远处是宁静入睡的海湾。
问题像气泡,再次从夜翼的心底浮上来。
为什么“迪克”不可以,为什么“夜翼”可以?
克莱尔轻轻摇晃可乐罐,依据重量判断,可乐只剩最后一口。氛围很好,她和夜翼相处很愉快。
她问:“你想不想找点乐子,Wing?”
夜翼迟了一瞬,没有回答。
没关系,他的回答不重要。
克莱尔含住最后一点可乐,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嘴唇。
这是一个清爽的、刺激的、苦甜味的吻。
多米诺面具后的眼睛惊愕地瞪大,他竟然像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没能第一时间推开克莱尔。
一个星期的刻意回避似乎造成了反作用,夜翼没办法拒绝她。
他闭上眼睛,紧紧回抱住克莱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向错误狂奔不止。
所有事情都将滑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夜翼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