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时盈,会说最喜欢他。
她把这句话当口头禅挂在嘴边——
喜欢黎洲,最喜欢黎洲,黎洲哥最最最好了。
她表达情感就是无数个最,生怕他听不到,生怕他听不懂。
以前听得烦了,现在想听都听不到。
这样关系好的他们后来也会一直在一起,因为越长大能受到的束缚就越少,他再到以后,可以不用顾及任何人。
这是他原本计划中的人生。
黎洲从这个梦里醒来,正是深夜,房间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
他手指摸了摸眼角,冰冷的液体,微微有点湿。
手机里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屋里死气沉沉没有人气,手机显示现在是半夜两点,他睡了八九个小时,到夜深的点了,又很难再入睡。
黎洲在一片黑暗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腕在微微发抖。
黎洲冷静看着控制不住的抖动,他放下手机,从床头拿了药瓶,吞下药丸,直接咽下去。
药丸干涩微苦,边缘划过喉道,生涩的苦意也留了下来。
本来应该已经在减量,可高强度的工作让身体和心理都同时产生了应激反应,他不确定他现在如果不干预的话会怎么样,总之下场一定不会好。
早上黎洲还是在家里吃饭。
一回生二回熟,时盈对他的厚脸皮已经免疫,她自己吃自己的,只管把他当作空气。
吃到一半,时盈接到芷茉电话,她今天回来,约时盈吃饭,时盈高兴得差点被一口馒头噎到,立马答应,说地方她来定。
就还去吃江边那家烧烤摊,之前她们最常去的那家,现在还开着!
高中毕业之后,她和芷茉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芷茉去了北方读大学,后来又留在那里工作,工作性质原因,她都是调休,逢年过节还需要值班,也难得会回来。
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时盈手边递过来一杯水,听见黎洲低声嘱咐她:“慢点,别噎到了。”
时盈顺手接过,喝了一口,清冽的水流从喉咙滑进胃管,她的胸腔舒适不少,因为心情好,抬头看向黎洲笑了声,说了句“谢谢”。
她笑起来眼睛也弯得好看,黎洲沉沉盯着,仿佛回到昨晚梦里的场景,一时恍惚。
他说:“不谢。”
时盈有好多话想和芷茉说,马上要见到好友的心情当然是非常喜悦的,她现在可以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好脸色,包括眼前的黎洲。
高兴过一阵后见黎洲在看她,她后知后觉:“干嘛?”
黎洲说:“在想你什么时候要见我了也能这么开心。”
时盈毫不避讳:“以前都开心的。”
黎洲淡淡“嗯”了声,说他知道,他不想再提这事。
一句话杀死对话。
时盈又喝了口水,大声跟在厨房忙的奶奶说,她今天会回来晚点,晚饭就在外面吃,不用给她留了。
奶奶答应,让她注意安全。
知道她不爱听,黎洲还是说:“少喝酒。”
时盈不满地回:“高兴了喝两杯很正常。”
“你为什么总说这个事?”
黎洲说:“毕竟抽烟喝酒是心血管疾病两大风险因素,上周科室还收了一个心梗病人,才二十四岁,做造影,血管全部堵了。”
“他长期喝酒抽烟熬夜,情况很糟糕,送到手术室,还没开始做手术就没了。”
二十四岁。
一个对时盈很有指向性的年纪。
他是医生,说这些最有公信度,就算现在没什么,等年纪越大,都会反噬回来。
时盈听得心里一阵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