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大夫,你等我!”厉青崖吓得近乎魂飞魄散,搂住世怜的手在发软。
她刚要起身,世怜转过头,脸色灰白,手拉住她衣角,头微微摆动,用嘴型无声道“不要”,眼睛哀求般死死盯着她。
厉青崖心如刀绞。若她不去找大夫,世怜再这样下去,必没有活路。可他疼痛难耐中,仍旧祈求她,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难道世怜的旧疾复发,他知道寨里的大夫治不了,所以不让她找大夫?
可距离他上次发病还不到一个月,之前他们在山间木屋里,他的反应也不如这次大。这次还一直在喷血,倒像是新染的疾病。在假山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血,他中间有碰过什么东西吗?
厉青崖强迫自己回忆,眼睛盯着世怜愈发灰白的脸,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弱。
她的视线顺着往下扫,身子一僵。她看见世怜颈上的蛇形颈环已变黑,世怜竟然不知不觉中被下了毒?!
厉青崖震怒。
她攥紧拳头,再一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思索片刻,视线倏地凝住了,从怀里远远扔出写着“六队”的袖章,气得浑身直发抖。
厉青崖一把取下世怜的颈环,拧开蛇头,将里面的解毒药给世怜喂下去。不出片刻,世怜嘴角不再流血,脸上的死灰也逐渐消散,可他仍咬牙颤抖。她都能听到他牙齿发颤的咯咯声。
不够,光是解毒药还不够。
厉青崖一边用手帕擦拭他脸上的残血,一边逼着自己大脑再度转动。
若苗女的下毒目标是世怜,平日接触有很多机会。而这毒下在她的袖章上,苗女还亲自交给她,说明苗女的目标是她。可她放在怀里大半天,并未出现异状。
她和世怜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世怜中毒,而她却没事?
一块手帕擦不净世怜身上的血,厉青崖看着手心不小心沾到的暗红色血,不由得想起她的内力异状,想起她体内有被师父称作是“宝物”的蛊。难道是因为它?
也就是说,苗女下的不是毒,而是蛊!这也印证了世怜接触袖章并没马上毒发,而是好一会儿才发作。厉青崖体内的蛊虫,反而帮她免于中蛊毒。而世怜因为帮她捡袖章,蛊毒就种在他身上。他是因为她而遭的罪,替她挡的灾,为此几近死去!
这是针对她的阴谋,却报应在世怜身上。厉青崖重拳捶地。
她望着痛苦到满脸扭曲,意识模糊到无意识呻吟的世怜,心如刀锯。
他的唇冻得发白,半个时辰前这双薄唇还在她唇上碾过,现在却奄奄一息,毫无生机。联想到在山间木屋那晚,他也疼得不省人事,世怜体内是否早就被下过蛊虫,所以定期病发。而今晚又中了另外一种蛊毒,现在,他体内有了两种蛊虫。
是谁给世怜下了第一层蛊毒?施府?
若她体内的蛊虫能保她不中蛊毒,那是不是也能救世怜?可这蛊虫她和师父尝试好几年,都弄不出来。要怎样才能救他?
“。。。。。。冷。。。。。。好冷。。。。。。”世怜嘴边溢出的呻吟唤回厉青崖的注意。
她紧紧搂住他,像搂住她的全世界,努力把自己的体温传过去。可效果甚微。
厉青崖望向自己掌心,惨笑一声。
她体内的蛊虫似乎缠上她的内力,若她将内力传出去,是否能一并把蛊虫渡出去?
昨天的比试她内力不稳,几近全无,后来也只恢复了一点。现在她体内不剩多少内力,若渡给世怜,很大可能就真的内力尽失。若没了内力,没有武力加持,她可能完不成第二项试炼,也无缘寨主之位了。
世怜的眉毛似蹙非蹙,双眼紧闭,贝齿咬住下唇,环抱身体的指尖捏得发白,呼吸声像风箱般急促又沉重,似乎每一次呼吸他都在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隐约的痛呼声隐没在喉间。
厉青崖的指尖在世怜眉间游走,想抚平他紧皱的眉。
这是她欠世怜的,就还了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