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席到现在,已过了半个时辰,徽帝瞧见来贺的侄女程嘉,才想起来同年纪的江清晏。
徽帝派林公公将师生二人带过去,直勾打量了规矩的江清晏,挥手赐酒给庄清蘩。
庄清蘩饮下谢过,朝皇后问候:“皇后娘娘妆安,臣祝娘娘与腹中皇子安泰无虞。”
王蕙繁复发髻间置一凤凰金冠,纯金尖喙下挂了一颗硕大浑圆珍珠,随着她的点头动作轻晃,如被涟漪扰动的水中月,笑回:“承庄相吉言。”
徽帝携起皇后的柔荑,满意地大笑两声,林公公适时拍马屁,赞帝后伉俪,情深不倦。
徽帝当着庄清蘩的面夸了江清晏两句,却不正眼看她:“年纪虽小,但有卿的风骨。”
江清晏收到徽帝赏赐的一些珠宝银钱,话未说一句,便被云里雾里地打发退下了。
统共不过饮一杯茶的功夫,江清晏跟着老师回到了位置上。
她有些怅然若失,徽帝虽夸她,但三言两语间只有随手逗猫逗狗的感觉。
庄清蘩抚她发顶,撩袍而坐,且让江清晏宽心,开解江清晏日后有的是机会与徽帝论政。
江清晏应声颔首,还贪饮了一杯果酒,在第二杯时被庄清蘩拦下。
“这酒度数低,但不可贪杯。”庄清蘩劝下江清晏摸酒壶的手,将酒壶拎到最左侧,不让她再饮。
徽帝陪皇后离席,起身前让众人不要拘束。
气氛已活泛开来,席中不乏有人走动,程嘉身旁围了一群穿金戴银的高门小姐。
女郎围在一块说话,聊时下流行什么发髻,哪家铺子的果煎最适口,何家又上了新脂粉。
程嘉有时嗯一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偶说两句话回应一下,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投向庄清蘩那边。
“郡主,程大人唤您呢。”婢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给大家听。
在场的都是识趣的,程嘉向周身三五贵女点头致歉,扶正玉钗,由侍女搀着,一步一步朝程懿的方向款款走去。
“喝一杯?”程懿将一盏清酒晃到程嘉面前,逗这端庄贵女。
“不要。”程嘉摇头,耳间玉铛微动,她酒量浅,都是喝果酒的。
“是啊,你这种小女郎都是喝那无甚滋味的果酒。”程懿猛喝一大口,贱嗖般笑衅程嘉。
“自己去玩吧。”程懿挑眉笑笑,他欺负自家妹妹习惯了,以指轻弹程嘉一个脑瓜,却被灵巧的少女躲开了。
程嘉蹙眉鼓腮,琼鼻向上拱,手捏纱帕,哼了一声,不再表现出淑女模样,便是不满程懿这举动。
簪下流苏乱撞,腕间金玉相击,程嘉提裙走远,离坏心的兄长远些。
庄清蘩被何妤喊走,位置上只剩了江清晏一人。
“程嘉,嘉言懿行之嘉。小字昭昭,你可唤我昭昭。”程嘉走近,坐在庄清蘩的位置上,翦水秋瞳中饱含对江清晏的喜爱之情,腼腆开口。
“江清晏。取自河清海晏。”江清晏摸摸耳垂,补充一句来历。
“小晏,亲近之人都这么称我。”江清晏眨眨眼,学着程嘉一般回应。
她在这宫宴上并无熟识之人,更没想到嘉宁郡主会主动来找她。
“那我唤你晏晏。”程嘉历双楚阁祸机后,就想要和江清晏成为手帕交。
二人聊了一会,不久就熟络起来,程嘉还贴心帮江清晏识人。
“晏晏瞧,对面那个戴花冠的是徽音公主元锦熙。”程嘉低语,手粘上江清晏发间垂落红绳,她真的好乖啊。
“她身边的那位也是帝女吗?看着与昭昭的眉眼有些相似。”江清晏歪头,看一眼对面,又瞧瞧程嘉,怎会有如此华雍却平易近人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