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纪不等人啊。
“闻大夫,我有一位故人,身子情况大抵比我好些。他是年轻时多次小产,后来难得保住一胎,顺利生了个女儿,但自那之后肚子便再没有了动静。”
贵夫说到此处叹了口气:“他是个性子要强的,只可惜人强命不强,嫁的妻主空有爵位却无实权,日日不思进取贪图安逸。他一个男子劳心劳力操持一番家业已是不易,还要眼睁睁看着妻主和后院的侍奴一个接一个地生,咬着牙摆出一副贤良大度的姿态。”
医女不动声色地听着,惋惜地叹了口气:“真是难为这位贵人了。”
贵夫也随之叹息道:“可不是。外人都羡慕他执掌偌大家业,妻家又对他礼遇有加。可这背后的苦楚,又有谁知道呢”
贵夫说到此处,又问医女:“我这故人的身子,闻大夫可有法子调理?”
“敢问那位贵人多大年纪?”
“比我年长两岁,明年就要四十了。”
这放在一些人家里,已经够了当爷爷的年纪。
医女沉思了片刻:“如此,年龄倒是尚可。不过能不能调理好,还是要见到病人才能断定。不知那位贵人在哪家府上?”
“哪家府上就不便透露了,”贵夫隐晦道,“我这位故人一向是心高气傲的,不愿让人知晓自己求医之事。”
医女听后了然:“那就待到那位贵人何时来到贵府,小医再登门便是。”
一般情况下,男子的隐疾不愿让妻家知晓的,便会寻个理由回娘家或是到亲友家里暂住。明面上是探亲访友,实则就是去瞧病的。
“唉,这法子恐也是不妥。”贵夫叹气道,“他家妯娌多,后院七嘴八舌的事也多。多少人眼红他执掌中馈,即便是回娘家或是来我这里也免不得会被人打听去。他是宁可不看这病,也下不得这面子的。”
“那这可就难办了。”医女道。
“或许还有个法子。”贵夫看着医女,“闻大夫可是住在城郊?”
医女不明所以,点头:“是。”
贵夫眸光一闪,精光毕现:“过两日就是十五,我带他去城郊上香,顺便不就去找大夫瞧病了?”
医女闻言一呆,面露惶恐:“小舍僻陋,如今还有病人在,恐过了病气给贵人。”
贵夫听闻,也皱起眉:“这倒也是。不知你那病人是何病症?”
“几个月前摔断了腿,一直在养伤,顺便调养。”医女如实道。
贵夫闻言松了口气:“这算不得什么,只是伤,不是病。况且偏僻些的地方,才更稳妥。”
此时,下人带了药方回来,回禀道:“太医说了,这方子主子安心服用即可。”
贵夫微微颔首,吩咐小厮将预先备好的赏赐端来。
给医女的赏赐大多是些银钱,还有一根造型雅致的玉簪。
“多谢贵人赏赐。”医女恭敬道。
“不必多礼,这些都是闻大夫应得的。”
贵夫说着,目光落在锦盒中那只簪子上,微微一顿,随即脸色一冷:“哪个狗奴才办的事?那簪子可是女子所用?”
医女微微一怔,和其他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那只玉簪上。仔细看来,那簪子确实较为纤细,花纹也不似女子所用。
端着锦盒的小厮大惊失色,噗通跪地:“主子息怒,主子恕罪。”
他在库房里挑簪子的时候,只觉得这簪子好看,正配那俊俏的医女。没成想,却出了此等纰漏。
好在医女性子和善,只笑笑道:“贵人莫急,小医瞧这簪子煞是好看。家中病人近来气色不佳,小医正愁要拿何物来讨他欢心,正巧见这簪子,与他颇为相配。”
医女三言两语,便将尴尬化解。那贵夫闻言,心中宽慰几分,笑道:“我看闻大夫这家中住的哪里是什么病人,分明是心上人罢?”
医女没否认,只含蓄道:“人家
是教养极好的公子,小医不敢依仗自己救了对方便趁人之危。”
“这怎能算趁人之危呢?”贵夫身旁的仆从忍不住开口,“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戏文里不都这般唱的?”
“得了,”贵夫掩着笑嗔道,“人家闻大夫的事,你急什么?”
“奴这不是看闻大夫这般好的人儿,心里替她着急嘛。”仆从小声道。
待到医女告辞离去,那仆从还在叹息:“这闻大夫倒也是个痴情人儿,可她这也太憨厚了些,万一那小公子伤养好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了呢?”
贵夫慢悠悠咽了口茶:“咱们就莫要操这等闲心了。这闻大夫精明得很,任凭那是哪家的小公子,最终必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