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之几人对视一眼,收敛气息继续往前,同时凝神细听尽头处传来的动静。
不知许青山在与谁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有气无力的:“怎么越要越多了?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咳咳……”
与说话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水珠滴落的声响,啪嗒啪嗒,不知是落在地面,还是浇在什么东西上。
片刻后,水声停止,又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随后是一道抽刀的铮然声响。
接着是刀剑入肉的噗呲声,一阵响亮如婴孩啼哭的惨叫紧随其后,在整个空旷的暗室中回荡,仿佛能撕裂耳膜。
谢妄之几人神色一凛,而许初晴陡然睁大眼,瞳孔颤动着收缩,不可置信的模样,竟是捺不住,从暗处走出,大步向着声源处行去。
余下的人相视一眼,没有拦着,也跟着靠近,却仍藏在暗处,静观其变。
许初晴大步走向许青山,满脸愤怒与失望。
却见许青山背对着她站在桌边,手里不知道正忙活着什么。
桌案边又摆了一圈架子,上边搁满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而地上是一盆又一盆奇形怪状的植物。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反胃干呕。
而她以为的什么凶杀血腥场面根本没有,甚至找不到方才发出婴孩啼哭的受害者。
闻见足音,许青山回过头,脸色苍白似鬼。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大概是因为动作太急,头脑晕眩,便伸手撑着桌案缓了一会儿,这才抬头。唇角扯了一下,似乎想笑,却没有力气。
他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许初晴却没答他,蹙眉反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许青山也不答她,只道:“不用你管,出去。”
“你的脸色为什么白成这样?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许初晴又上前几步,却又被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干呕不止,忍不住抬臂掩住自己的口鼻。
见状,许青山忍不住冷笑了声,嘲讽道:“尊贵的大小姐连这点味儿都受不了,还是赶紧滚出去吧。”
许初晴却不管他,目光落在他脚边的“盆栽”上,有些嫌恶地蹙起眉。
弯曲的枝干托起一个硕大饱满的果实,表皮生着一道道褶皱,是浅淡的杏黄色,又带着一点粉,和人类的肤色相近,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皱巴巴的婴孩的脸。
而婴孩的脸上,一道未干的血迹蜿蜒往下,流入大概是嘴唇的褶皱里。它像是高兴地笑了,两边褶皱微微牵起,连带两只空洞的眼睛都蠕动着,像是弯眸。
而其中一盆大概就是方才被刀砍了的,没了半边脑袋,敞露出内里白花花的一团,唇角两道褶皱不高兴地向下撇。
越是长得像人的东西越可怖。这样的邪物,看一眼都叫人脊背发寒,而许青山却一连养了十来盆,还拿自己的血浇灌。
“你一直把血浇在这些东西上面?你就是养着这些东西来给别人治病?”
许初晴当即怒不可遏,忍不住要伸腿把这些盆栽都踢翻。
边上的许青山见状,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许初晴拉住,又大力将她往外推搡,疾言厉色道:“别碰它们!滚出去!”
但许青山现在身体虚弱,根本没多少力气,许初晴只是被他推了个踉跄,他自己倒先受不住,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要往边上倾倒。
“你怎么样了?”
虽被粗鲁对待,但许初晴见对方一副要晕厥的样子还是下意识伸手去扶。
大概是真的快晕了,许青山这回没有将她推开,另手按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地蹙紧眉,闭着眼睛大口喘息。
许初晴见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低斥道:“你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才满意吗?”
“呵。”
许青山恼了,又强撑着将她推开,双手扶着桌子,低吼道:“它什么都能治,你能吗?!我只恨我没有早点开始养它!唔——”
话刚说完,许青山扶着脑袋痛苦地呻吟一声,终于再撑不住,整个人往后软倒,彻底晕了过去。
“许青山!”许初晴睁大了眼,快步上前把人扶起。
直到此时,藏在暗处的谢妄之几人才现身。
“你去帮她。”
“是。”
谢妄之随手一指池无月,自己凑到那些盆栽前近距离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