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反应是有人家失火了,心里想着有金吾卫去救火应该很快能灭火。
可渐渐言心莹觉出不对来了。
原本只有一处,后来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还有鼓声传来。鼓声很弱,很杂。大概是各坊内为警示失火击的鼓。
言心莹终于反应过来,不是有人家意外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是谁不言而喻。
难怪今日庞家少了那么多人,怕是都在坊门关闭前潜入了各坊中,只等此刻放火。
这些人已丧心病狂了。这样四处纵火不知要烧毁多少无辜之人的房屋,也不知会不会有无辜之人在火海中丧命。
庞重厚忽然一挥手。他身后四列人立即向两边分开。
又有二人出,抽出腰间短刀,逼着言心莹与傅徽之走到四列人中间。
早有二人持刀在前方等着他们。可身后二人还用刀抵住他们,他们只能继续走。直到面前人的刀距他们不足三寸时,身后人才不进逼,只让他们转身。
转身后,又有两把刀抵上他们。此时身前二人便也收刀转身,站在他们前面。
而后庞重厚与庞伯达一左一右又走到那二人身前站着。
最后四列人又聚拢起来。
原本言心莹还疑心为什么他们不用着甲,原来是会站在众人中间。
天又黑,乍一看谁看得出。怕是细看都未必能看见甲士中间还有四人未着甲。
心莫名地提了起来,手也不自觉握紧。身侧的人也用力回握了她的手。
下一刻,鼓声竟在坊内响起!言心莹下意识要回头望,生生忍住了。
庞重厚和庞伯达却往后方看去。
他们在崇仁坊也放了火。若在北面那十有八九烧的是选人、平民的居所。那样更会引起骚乱。言心莹松了口气,傅家与邱家在南方,还好他们未将这两家也点了。
庞重厚回头,略等了等,方令道:“走!”仆从开了府门。
言心莹发觉身后之人收了刀,恐是怕行走时误伤了。虽然没有被刀抵着,她与傅徽之还是不得不随他们走。
坊门守卫也都去救火了。众人轻易出坊。
狂风悲号。
道旁树木摇曳欲折。
言心莹原本想着若遇到金吾卫要不要动手,再喊两声。
虽说他们身后的人腰间有短刀,但她自信可以在他们拔刀之前制服他们。
她一个人想脱身很容易,可傅徽之还有伤。带着他一起有些难。
她忽又发觉纵她喊些什么,大抵也不会有人听见。纵是打起来怕是都没有人在意。
因为路过的坊都在烧,耳边尽是杂乱的步声、喊声、示警鼓声与泼水声。
火借风势,在不知多少泼水声后,好似越来越大。
坊角武候铺和金吾卫的人不知是不是都去救火了,路上不见一个甲士。
庞重厚肆无忌惮地说道:“这风好啊!天都在助我!将这京城烧作白地罢!”
一路畅通无阻,众人很快到了延喜门前。
言心莹明白庞重厚为何会选延喜门,只因延喜门进去便是东宫的嘉福门。
很快城南又一阵鼓声,愈近愈响,如浪袭来。
比示意火灾、开闭城门坊门的晓暮鼓更响。
大抵是示警的鼜鼓。警示京城上下,有敌情,速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