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
随从立刻动手,将傅徽之重新关在屋内。
言心莹停手,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转头对庞伯达道:“你们今日要做什么?”
“娘子如此逼问主人的事,不觉无礼?”
言心莹并不理会,只道:“带我去!”
庞伯达望向言心莹的双眼,其中有不可动摇的坚韧。“若我说,我是送他去死的,你还要去?”
“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答应嫁入庞家,你便放过他的!”
“我怎么记得我只答应会与你二刻见他最后一面呢?”
言心莹抿唇垂眸。
庞伯达也不急,静静地看着她。
不一时,言心莹再抬眼时,坚定地重复道:“带我去。”
庞伯达终于有些讶异:“你忍心看着他死?”
“带上我,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若我不应呢?娘子便要继续干戈相见?”
“是,你知道若我在府中闹将起来,你们这些人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我。你们要做的事怕是见不得光,到时若是动静太大引来府外的人……”
庞伯达不由眯了眯眼,冷冷道:“我最厌恶别人威胁我。”须臾又叹一声,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不过娘子很快便是庞家人,自家人如何容不得。”
他左手臂一张:“请罢。”复令左右,“开门。”
屋门被缓缓推开。傅徽之立在门限后一步,抬起原本微微低着的头,目光在一众人间正正落在了言心莹身上。
他与她相顾无言。没有人能从他们极淡的神色中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只有言心莹知道傅徽之是在无声地问她为什么还没走?
自然是没办法放他独自一人在龙潭虎穴中,无论将面对什么,她都想与他一起。可这些话言心莹没办法说出口。
她最终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二位……”庞伯达忽然出声,“怕是眼下并无闲暇令二位……”
碍于庞仲隐还在身侧,庞伯达及时收住,没将“眉目传情”四字说出来。转了话端:“娘子须换一身玄衣,作男子打扮。”
他看了不远处的两个婢女一眼。婢女会意,立刻上前。
言心莹跟着她们去,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傅徽之。而傅徽之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庞仲隐也收了目光,有些焦急地道:“兄长!”
“安心,不会伤到她的。”庞伯达走到他面前,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衣襟,“听话,回屋去。在我回来之前,别出来了。”
庞仲隐还待说什么,庞伯达道一声“去罢”,他便住了口。又侧首看了眼立于檐下的傅徽之,而傅徽之并没有在看他。
最终庞仲隐说道:“那兄长万事小心。”见庞伯达轻轻颔首,他便恋恋不舍地回屋去了。
不久言心莹换好玄衣、束了男子发髻回来。
庞伯达上下打量她一回,道:“我等不缚你手脚,娘子最好也听话一些。”他又行至言心莹身侧,低声说,“不要想着怎么救他。你救不了他,谁都救不了。”
言心莹不应,绕过他向傅徽之身边去。
傅徽之身侧二人立即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却听得庞伯达说“退下”,只能让开。
言心莹两步上前执起傅徽之未伤的右手,仰头看他。
傅徽之束起了发,又露出那俊美的容颜来。恍惚之中,言心莹以为今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
可是他漆黑的眸中似蕴藏着万千情绪,最终并未宣之于口,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请罢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