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沉吟半天,摆手:“算了,徒增麻烦。”
夜鸢在韩府屋顶隐匿身形,将韩老夫人和韩元的话都听个清楚,直到再无更新进展,才悄悄离开。
听完夜鸢的复述,贺琛手指轻轻叩响桌面。
军账内安静,只炉火发出炭块燃烧的哔啵声。
“他写了信?”
夜鸢:“是!”
“那便等他的信。”贺琛拧了拧酸胀的眉眼,继续拆读上京传过来的消息。
夜鸢看男人胸前微微渗血的衣襟:“主子受伤了?”
他淡淡嗯了声:“今日跟倭寇小队打了一仗,不小心刮到刀尖,破了点皮。”
“既伤了,那我先带走吧。”夜鸢挠头。
“带走什么?”
“哦,属下去了一趟主子那个宅子,夜枭给的,说是莫娘子新开了个茶饮点心铺子,这叫……奶茶。”
“奶茶?”贺琛抬头,伸手,“拿来。”
“师父说过,有伤口不能饮茶……”
贺琛拧眉:“拿来。”
声音不大,威压却大。
夜鸢不敢违抗,小心翼翼把竹杯递上前:“夜枭喝过说这种最好喝,叫珍珠奶茶。还有一杯核桃酪,说是补脑来着。”
贺琛举起杯子在灯火下端详。
竹筒打磨得光润,杯子上依然烫印着玲珑记三个字,只是后面多了荷风两字。
看笔迹,不是她写的,应是何芷那天天练字的闺女所写。
又是熟悉的竹筒杯。
她精打细算过,竹筒杯比木作杯子便宜,比瓷杯耐用,坏了不心疼,客人带走又是一份宣传。
轻啜一口,茶汤清香和香浓的牛乳,交织成了另一种香润的滋味,清淡的茶水变得丝滑,吸溜进嘴里,还有可以拒绝的小圆子。
咬一口弹牙,嚼着咽下去甚至有些饱肚。
见主子眼神都变得温和,夜鸢忍不住卖弄:“好喝吧主子?我还给你带了一份莫娘子送的肉脯干。”
肉脯干是莫玲珑用上好梅花肉剁了腌制过,在烤炉里慢慢烤制的。
好几斤肉才能出一斤,且得中途翻面,刷蜜水。
她说这造价本钱不低,且费功夫,在元宵灯会摆摊时卖过一回,就不卖只送了——用来做人情礼物,却是格外合适,毕竟别处没得卖。
“肉脯干?玲珑记买的吗?”
夜鸢打开油纸包,喷香的肉味勾得他口水快要流下来:“没,玲珑记没有卖的。也不知夜枭这厮走的什么狗屎运,他前儿去店里吃锅子,东家说他是当日幸运食客,送了他一大包肉脯干,我看足有一两斤呢!”
“我给他留了一小半,多的都给主子拿来了。”他卖弄着自己的眼光,眼巴巴看着自家主子将这油纸包收进一个匣子里。
不是,一点儿都不分我吗?
许是夜鸢的视线过于直接,那馋登登的眼神令人不忍,贺琛重新打开匣子,抓了一把给他。
“谢主子!”
他兴高采烈地塞进嘴里,心里把夜枭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厮不地道,说他要是一块都不昧下,主子一定记他一功,差点害他连个味儿都尝不到!
“差事办得不错,回头等空下来,我那几把刀,你挑一把。”
闻言,夜鸢立刻跪下去,裹着嘴里的肉脯干含糊不清地说:“谢主子!”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泼天的狗屎运跟他这次去韩府窃听没关系,跟那点肉脯干和珍珠奶茶有点关系。
肉脯干和珍珠奶茶,不都是玲珑记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