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无光的瞳眸看来,如同被彻底掠夺走星点的夜,晦暗不清,却又隐隐藏着一股一击即碎的执拗,等待着一场审判,迎来暖阳,亦或是无止境的下坠。
时星洄平静地垂眸注视温酌,心底仿佛松了口气,甚至浮现了些许报复成功的笑意,“你还记得一年前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瞳孔微缩,温酌胆怯地蹙起眉,心脏的收缩频率也在加快,引起一片不适,生出一种被追逐、被驱赶的仓皇感。
一年前,那是她们第一次爆发如此剧烈的争吵,时星洄说:“温酌,我疯了吗,我去喜欢你?你配获得别人的喜欢吗?”
“看来是想起来了。”
轻笑的嗓音哪怕好听,落在温酌耳边也极为尖锐,时星洄却靠在了门上,自上而下地审视着眼前丧失清贵气度的女人,“我确实不喜欢你,对你的那些温柔不过是逢场作戏,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锻炼一下演技,方便之后和其他的人演戏,毕竟,我确实没有什么接吻或者上。床的经验,谢谢温老师不吝赐教。”
越说,温酌就越发抑制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冰水浸润,四肢都僵住了,只剩下耳朵,还在接受那些能将她撕碎的话语。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断后退,撞到了会议桌后狼狈地跌坐在地,却仍然往后挪去,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泪水涟涟的双眼恳求而卑微地看来,像是在祈求怜惜,自说自话地安慰着自己,却像个顾影自怜的小丑,“是不是我今天太过分了,你才说这些气话,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时星洄难得可以俯视温酌的狼狈,一向满是笑意的桃花眼因为充斥着恨意而变得冰冷,十九岁的少女一身明锐,毫不留情,“我怎么会喜欢你?从你伪造遗嘱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可能喜欢你,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小时老师,就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我只会恨你,恨不得让你也体会和我一样的痛苦。”
温酌无助地捂住了耳朵,瞳孔剧烈震颤,根本就不愿相信这些话语。
怎么会呢,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美梦就这样碎了呢?
是不是她今天不该发这一场脾气的,哪怕粉饰太平也好,她根本受不住来自于时星洄哪怕一丝的恨意。
这种直白而冷冽的情绪,仿佛能够封冻她一切经脉,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
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温酌想要牵住时星洄的手,却被躲了开来,冰层的裂缝再深一分,她任由泪意汹涌,楚楚可怜地摇摇头,“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说这种话,好不好?”
“你这种抖m,惩罚你还怕你爽到呢。”
时星洄抱起双臂,眸光折射出明晃晃的厌恶,“我现在想要的只有离婚,你可以给我吗?”
离婚,又是离婚。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温酌双目空洞,如同被遮盖上一层雾,她摇了摇头,声线颤抖,哭腔浓郁惊人,“不要,我不要离婚,我们之间还有协议呢,我们不能离婚。”
时星洄轻挑眉梢,勾起的唇角满是年少特有的生机和攻击性,终于等到温酌主动提起协议了。
她淡淡扫过温酌哭得血丝弥漫的双眼,笑道:“四个月而已,你以为还能困我多久?”
【作者有话说】
有个坏消息,我今天去看病,约了周五做手术,倒是不大,是个微创,但是估计这些天都只能日更三千了(我也碎了
第25章出道
◎被自己认定的神祇抛弃◎
时星洄是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困住的性子,温酌早该意料到了。
如今,所有的骄傲都被踩在脚下,所有的自持都被恐慌侵占,唯一握住风筝线的方式,还是提起那份只能引来更为深刻的恨意的协议,她可真是可笑。
四个月,只剩下四个月了吗?
无神的双目被泪水占据,一股股涌出时像一场彻夜不停的细雨,温酌后退了一步,如同在雨幕下浑身湿透的人,却执着地寻求一个答案,“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吗?”
时星洄突然生出了些悲悯,为将感情视为赖以生存的养分的温酌,眉尾却上挑,锋利又决绝,“是的,怎么样,没想到会被人算计吧,还是被我这样你随意拿捏的蝼蚁算计?”
蚍蜉亦可撼树,这是她反击温酌的第一步。
“你一直都在骗我?”
温酌抬起颤抖的眸光,整个人像是被打碎的青瓷,剔透而冰冷,“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
当“恨”这个字眼从嘴里说出来时,就像一把利刃,轻易地刺破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但可悲的是,她居然还在奢望能够看清时星洄的眼神,看看里面会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动容,哪怕是……怜悯。
时星洄轻笑一声,眸色清亮,“难道你骗我的还少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意识到我是小时老师后,就能那么突然的、毫无缘由地喜欢上你吧?”
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如今仍然不得而知,却并不纠结,或许她曾经是拉温酌出深渊的那个人,但是这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这一点,我觉得你也挺荒谬的,一开始对我百般算计,现在又伏低做小的,你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
时星洄垂下的眸子含着嘲弄和讥讽,一如之前温酌说起“收起你廉价的自尊”时的模样。
被回旋镖刺中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好像心脏被一只不知轻重的手给握住,指尖收紧,连呼吸的余地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