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侧黑压压的一片凶兽争破了头脸,直往门里拱,而内里的戚晓率人拼死抵抗,试图将城门关闭。
“吼——”
九洮在戚晓身后停下脚步,仰天长啸,声浪中的浩然威压令兽群齐齐一滞。
“小心!云娘趁机挥剑,斩断一根偷袭戚晓的触手,“戚城主!”
兽潮再度拥上来,九洮一口将身前的戚晓叼起,扬爪,一掌将探进门中的朱厌头颅拍碎,返身退回。
“这是怎么回事?”云娘急声问道。
“兽潮,是兽潮!”戚晓脸色铁青,“是……从大人那边过来的!”
云娘脸色一白,“你是说……”
“姐姐没事。”九洮喷出鼻息,“你看那些凶兽身上,都有剑伤。”
云娘定下心神看去,果然,大部分凶兽都有致命伤,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处理掉。她刚松了口气,回头却见一股烟尘迫近,“等等,这是……”
“怎么,很意外?”
豹妖钻出烟尘,重重拍了拍戚晓的肩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咱平时在家里打打闹闹就图个乐子,居然敢来真的?”
他呲出尖牙,凶相毕露,“兄弟们,给我上!”
烟尘散开,城内的妖兽加入战斗,原本僵持的战局瞬间扭转,沉重的城门被众人和众兽合力推着,寸寸前移。
九洮伏低身体,示意云娘下来,“你守在这里,我去找姐姐,很快回来。”
云娘自知实力有限,并不强求,趴在狐耳边认真叮嘱,“你小心些,不要莽撞。”她跳下来,不解地看向舔舐自己衣摆的九洮,“怎么了?”
“有我的气息,那些东西就不敢来欺负你。”长吻轻轻蹭了蹭云娘的腰,九洮温声道,“保护好自己。”
“你……”戚晓察觉九洮意图,立即阻拦,“别去,外面很危……”话没说完,被九洮一脚蹬开。
赶在城门闭合之前,九洮踏地而起,修长身形划出流畅弧线,仿佛一道仅有红白二色的虹桥,从缝隙中一跃而出。
“姐姐!”九洮低吼一声,九尾狂乱舞动,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逆着兽潮,奔向西北方。
“咕——”
一声凄厉的尖叫。
阿也面无表情,徒手拧断鹰脖,那双赤瞳鲜红欲滴,连发间也淌着血,凶如罗刹。
“砰!”最后一只鹞鹰的尸体被扔到仙君脚边,血溅上靴面,仿佛红梅入雪,零落成泥。
“你总是令吾感到惊喜。”仙君笑意盈盈,“幸而无铭不在,否则这世上,怕是无人能挡你。”
他张开双臂,袖袍无风鼓动。一股又一股黑气钻出来,凝成锁链,相互纠缠间磨出铿锵响声,锁头一一对准阿也,仿佛一群昂扬的蛇。
水火在背后升腾,交织如阴阳双鱼,阿也调整吐息,平复剧烈的心跳,应付兽潮耗去太多气力,而罪魁祸首却才刚刚出手,不得不防。
“去。”仙君轻叱一声。
破空声尖锐如啸,锁链鱼贯而出。
“咔咔咔——”
瞬息之间,寒冰冻结锁链,随后火焰倾泻而出,将其引爆。冲击层层叠加,逼得仙君倒退数步,锁链狂舞,化去余力。
山林在这一击下哀鸣,树倾石裂,洮湖荡起滔天浪潮,锁链被冰与火炸断,洋洋洒洒,仿若飞灰。
视野重回清明,注意到手背上的浮尘,阿也正要去吹,却见那些浮尘蓦然弹起,钻进七窍之中。
“唔!”
阿也闷哼一声,黑气在四肢百骸中冲撞,气息紊乱,一瞬间的凝滞,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千锁链袭来,贯穿血肉又抽身离去,绽开大片深深浅浅的红。
那样浓烈的艳色,像极了院里那株繁盛的也桃。
也桃的花期很长,但也捱不过深秋。到了那时,先是金黄的花蕊变暗,干瘪卷曲,然后是花萼由绿发黄,慢慢枯萎,花瓣失了承托的力道,风一吹,便轻飘飘地掉下来——
正如此时此刻,九洮在她面前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