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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第1页）

灰白的路分割地下的海，仿佛被洪水冲刷过的田垄，只剩残骸，而天上的湖平滑如镜，映出完满的月影。

“咳咳——”

一阵急促的重咳打破寂静，有人翻身坐起。

那人喷出一口黑烟，用手扇尽了，嘀咕一句，嗓子叫烟熏哑了，声音在空旷里四面回荡，飘忽如鬼魅，“这药真够劲的。”

那人起身，随意抬指。

刹那间，红光大盛，犹如一轮绚烂朝阳，绽放出比晚霞浓烈千百倍的颜色，将腐败的肉山笼罩。

虚无的火焰沿着裂缝侵蚀每个角落，无声地燃烧，虫巢开始分崩离析，灰烬纷纷扬扬，仿佛一场遮天蔽日、永远也下不完的雪。

那人哼着小谣，走进黑暗更深处。海上白尘被碾得沙沙作响，而湖面阒其无人，没有倒影。

“咔。”

晶柱在消减的火焰中坠落，溅出一地晶莹。粘稠的黑液爬出残渣，钻进黄澄澄的圆月之中，化作一只眼睛，滴溜一转后，不甘心地散去。

“师姐？师姐！”

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凌栾吞咽一口涎液，缓解喉头干痒，哑声道：“云欢？”

“是我！师姐你怎么样？”云欢塞进一瓶丹药，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没事。”凌栾抬眼看去，蓦然失声，“甘棠师姐？”

环在肩头的手收紧了，以示回应。

四周昏暗，凌栾定睛细看，自己正被甘棠抱着在地道中急驰，两侧墙壁迅速后退，看不清上面的图案，唯有带着霉味的风刮得脸颊生疼。

“这……”凌栾转向紧紧跟在身后的云欢，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逃出来之后，发现原来的入口不见了！那些霉迹，那些霉迹原来都是虫子！一路追着我们跑！”云欢边跑边解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凌栾追问，“那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云欢灵机一动，“是，是甘棠师姐救我们出来的！”

“真的？”凌栾不确定道，心头疑惑，她清楚甘棠实力几何，而“席子瑞”仅用一招就让自己失去了战力，如何能……

云欢咬咬牙，势必替好友瞒到底：“是真的！”

或许是师姐有了新的境遇。凌栾抛开杂念，调动元力汇入丹田，激起一阵熟悉的刺痛——曾在解开华谏腕上那对金属环时遭遇过。

果然，“席子瑞”才是幕后黑手。凌栾强忍疼痛，继续解印。

贫瘠的元力令赤练不再光鲜，云欢顿时察觉，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道：“别动！师姐你的脸色好差！”

凌栾试图扯开赤练，但太过虚弱，没能扯动，见到云欢眼中自己，脸色苍白，眉间黑气萦绕，仿佛沉沉死气，晃了下神，茫然道：“我……要死了？”

“不会的！师姐！”云欢用赤练缠住凌栾双手，打上死结，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忽然停下脚步，手中赤练随二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绷直了。

“云欢！”凌栾无力挣脱，“你干什么！”

直至赤练绷至极限，云欢松开手，目送二人离去，笑了起来。

“师姐！停下来！云欢！我们一起走！”

凌栾挣不开手腕上的结，急得用牙去咬，赤练瑟缩一下，仍旧不肯松开，而甘棠脚步不停，转身拐入另一个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