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桑萝儿回了话:“他们启程不久,半道上弃了一批书册,直直扔下山崖,无法,度哥儿只好亲自出马去瞧那软布图可还安好。”
听到这,丁秧登时恍然大悟,伸出手指指了指天,“当时弟兄们行进不久,突然收到消息说黎安禁了那类型书册,凡携者,过不得关卡,为免因小失大,平白坏了桩好差事,我一狠心便作主将那摞画册毁了。”
解释完前句,丁秧不自然摸了摸下巴,手又不老实搔上了额头,犹豫再三,还是讲出来:“非是丁某人自夸,那向度确实动作极轻,换了旁人,”说到这,丁秧下意识瞧向熊攀,“只怕是察觉不到有人悄悄随着。”
早在白屈街,广玳已对丁秧之卓越警觉性与观察力有所领略,了然点点头,对他一番说辞表示认可。
“熊老板,”
先前被丁秧剜了一眼,熊攀本还有些忿忿,待微生广玳蓦然将话头转向他,弹指间熊攀偃旗息鼓,老实巴交应完声,垂目等着广玳下文,若非领略过此人嚣张跋扈模样,单单只观此情态,倒真显得何其可怜。
“眼下真相渐明,不知你可愿做回牵头人,让我同你们板琢镜当家的,会上一会。”
语毕,广玳和善莞尔。
分明在夜里,熊攀却觉得她双眼却好似闪烁微光,被那双眸子霎时盯上,唇未启,心底所想便尽数朝那人剖了个清楚。
熊攀哪还说出半个不是,连忙点头哈腰应承下,当即拔腿就想将广玳往镜所居之院落带。
当此时,华款冬也结束提针动作,收好医匣,迈开腿,三步并作两步朝广玳身侧赶来。
经他之手,这群刺客们得是很有段时间动弹不得,广玳颇为欣赏拍了拍华款冬脊背,却又巧合至极,在后者猛地僵住前一秒撤开了手。
那独属于广玳的好闻香气霎时涌入鼻腔的片刻,华款冬微不可察抿了抿唇,嗢咽牵动喉结幅度极轻滚动一瞬。
“丁兄,有劳你此夜再上最后一回心,”
镜那边局势尚不明朗,广玳不好轻易让暗卫离身;纵使华款冬业已出手,这群刺客也不能直接扔在那里,只好再拜托丁秧看守一二。
“待在下归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丁兄想去何处,在下必鼎力支持,绝不强留阻拦,只是这回……”
丁秧一把阻住微生广玳预备行谢礼的动作,触及广玳手肘衣料不过一瞬,突然想起白日里华款冬那骇人眼神,连忙收回手。
“欸,玳掌柜的这般做,倒真是折煞我了,放心,不见您回来,丁某和弟兄们,绝不会离开此地半步!”
丁秧说着,朝身后众人一摊手,大家伙儿纷纷应声,同意了丁秧之言。
望着面前人们众志成城模样,广玳固执将方才未尽之礼完整行完,这才跟上熊攀步伐,华款冬紧伴其侧,暗卫殿后,一行人踏上路。
入了夜,林间道上,唯有几声夜莺啼叫,破开寂静。
马蹄上裹好软布,几人快马加鞭,一路平静顺畅。
熊攀知晓的那处宅院坐落深山,天光破晓之际,清雾渐起,广玳一行人将马匹留在半山腰,徒步踏入浓雾。
山路崎岖,为免意外,广玳嘱托众人互相扶持向前行进后,自顾自走到了华款冬右侧,挽住了他臂膊。
暗卫最先会意,行至华款冬左侧,正欲仿着广玳动作也揽上华款冬时,却发现对方活像个泥鳅般,难抓得紧,暗卫抓了几次,都挽不上华款冬手臂,无法,只得揪住华款冬衣角。
微生广玳专注探着路,浓雾之中,不远处还燃着灯火的那宅院轮廓已然显现,广玳直直循向目标方位,拉着华款冬走着。
地上碎石堆积,华款冬不知走神到哪去,竟是差点儿栽了个跟头,多亏广玳死死把住他,暗卫那边唯一抓着的岌岌可危衣角早已脱手,华款冬仅剩的仰仗,是个力气远不如他大的女娘。
偏生这女娘不知哪来的一股狠劲儿,真叫她将华款冬稳住,拉了回来。
几颗碎石在拉扯中滚落山崖,丁点声响全无。
“阿冬!”
已然站稳站定,微生广玳心头蓦然涌上一股后怕,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华款冬颞间,难得带了些说教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