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热闹依旧,只是喧嚣在窄巷阴影前悄然止步,应槐灵踮着脚尖望向不远处被人群阻隔的几位侍从,不禁掩口发出低低笑声。
云岫嗔怪地替她理好微皱的裙裾,嘴角却也噙着无奈笑意。
“四娘也真是的……若是不喜他们跟随,打发回去便是了,何苦弄这样一出?若真走散了可如何是好?”
云岫低声细语,虽是责备,语气里却满是关切与纵容,她顺手掏出一方素帕,为自家四娘擦拭着鬓角。
“快擦擦汗,仔细着了风。”
“嘿,这也是没法子嘛,依他们几个的尽职程度,怕不是得盯着我回府、而后在府门前守到今日闭市了才作罢……云岫你也知道,我最怕被人跟着,实在憋屈得很。”
“那云岫跟着四娘,会让四娘不适吗?”
“……难说。”
“嗯?”
“大部分时候有云岫陪着,我是很安心的,可时时有云岫陪着,我便会有些困扰——云岫啊,人在沐浴更衣时,是很脆弱的。”
“嗯??”
看着云岫不明所以的神情,应槐灵扬起眉头抿着嘴,一副不必深究的意味。
可终究她不是个能任性妄为的人——她既怕惹上别人的麻烦,又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所以因脱身成功所带来的窃喜只在她心头荡了一瞬,旋即扬起的便是对那几位尽责仆从的体谅。
她歪歪脑袋,舒缓了下为维持贵女形象而不得不一直梗着的僵硬脖颈,接着她深呼吸一口,提起裙角,打算主动走出巷子,结束这场小小的“失踪”。
然而,就在她脚步将动未动之际——
“啊——!”
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自巷子深处传出,应槐灵心头一紧,不由得循着声音源头望去。
“那是……”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云岫截住。
“四娘!”
云岫反应极快,她扯着应槐灵的腰带绷展褶皱,双眸低垂,眼睫微微颤动。
“四娘,那几位女使侍从想必片刻即至寻来。我们……要稍候片刻,还是先行离开?”
东市一角,明明女子凄厉尖叫穿透入耳,可来往行人却是置若罔闻的言笑交谈,就连云岫,也回避着她的疑问,温声细语间,还隐隐传来一丝不愿多言的恳求。
如此态度,那尖叫来源似乎已不言而喻。
“是倡优。”
应槐灵声音不高,却异常笃定,此刻她不再疑问,只是陈述。
“四娘……”
她这般平静,反倒引得身边侍女猝然抬首。
云岫皱起眉头,带着满眼的制止好一阵纠结,若是以前,她会半哄半唬地劝自家四娘回府、不要沾染这些腌臜俗事,可如今,她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