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自知骗不过她,索性认输:“姑姑回红尘楼了。”
“那就稳妥多了。”谢杳如释重负。
“为何这么说?”
“至少……圣上不会对姑姑下手。”谢杳喃喃道。
谢景轻叹:“上一辈人的恩怨,就让上一辈人自己了结吧。”
谢杳摇头否认:“此事可不止事关长辈。”
谢景抬眸:“凉州段氏有遗孤留存于世?”
“苏木,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就是凉州段氏的后人,段策。”
“怪不得,不然依你的性子,不会对太子那般宽容。”
谢杳闻言失笑:“他是他,圣上是圣上,总归是不同的。”
谢景没再出声,他不愿打破妹妹心中的幻梦。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太子日后也是要成皇的,事实上并无什么不同。
朔光十七年岁末,谢杳终于回到了江南。
南境的隆冬,是极少有雪的,唯有寒风卷着细雨,打在绿水青山上,笼着一层薄雾。
随着马车行进,离江宁的距离越近,谢杳的心情就越是复杂。
她想,所谓近乡情怯,大抵就是这样吧。
江宁侯府门口聚满了人,欢笑盈庭,沉浸在迎接谢家兄妹二人归家的喜悦中。
“阿爹!阿娘!”
谢杳跑下马车,紧紧地拥住他们。
“都及笄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谢弈安拍了拍谢杳的肩膀。
“父亲、母亲是不是忘了,还有孩儿呢。”谢景勾了勾唇,慢悠悠地走上前。
“谁叫你走得慢!”谢杳作了个鬼脸。
时及昼食,府内大摆筵席,为他们兄妹二人接风。
看着桌上久违的熟悉饭菜,谢杳的眼底不禁弥漫上一层雾气。
这些年,她在长安谨小慎微,大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已是许久未能热闹、轻松地生活了。
家之所以为家,不只是躲避风雨的屋檐,更在于人。家的存在,是可以让人卸下所有的防备和重担,做最真实的自己。
长安虽好,亦不能替代江宁。
***
春风十里,捎来远方的信。
谢杳提起裙角,小跑着去迎棠梨。
“小姐慢些,别摔着了。”
幸亏棠梨眼疾手快,才扶住了快要摔倒的谢杳。
“是太子殿下的信吧?”小满将信递给她,顺势打趣道。
棠梨将小满拽走:“小小年纪,问这些作甚。”
“我只是好奇……棠梨阿姊你慢点……我要摔了……”
她们的打闹声渐渐隐去,院内又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