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偶尔的时候,他一抬头就能看见蔚珩盯着他,好像只是凑巧一瞥,目光交汇的瞬间,蔚珩便会朝他微笑,黏黏糊糊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蔚珩闻言点头,听时既迟的安排去处理事务。而时既迟坐在沙发,翘着二郎腿,审视地盯着蔚珩。
他在回想与蔚珩几次交锋的场景。
第一次是在军部会议,他们被长长的深木色会议桌相隔两侧,位置不远,但一句话都没搭上。
第二次便是战俘被劫,他与蔚珩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怎么就把手伸到了他的军团。
第三次是在实验室里,时既迟安插的卧底被蔚珩发现,对方发现他的监控,却只是放出淡淡的一句“咱们慢慢玩”,并不揭穿他。
第四次则是时既迟被停职,远在里赛军区的蔚珩跨越半个星球来到军团,为时既迟拉开椅子,却一言不发。
而现在,蔚珩亲口向时永贤要他做副官,明知时既迟动机不纯,却放任他在元帅府查探。最高权限、足够的自由、无底线的退让和包容,都不是一个上司对手下该有的态度。
时既迟又想到蔚珩落在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目光,越界袒露的身体,生出歧义的语句,还有强迫他陪自己睡一晚,在墙角的顶胯。
好像所有一切行为,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时既迟眸色暗了暗,忽朝对面看去。
蔚珩认真工作的时候其实很专注,眉眼低垂,脊背坐得笔直,有一种波澜不惊的贵公子气,确实很能吸引人的好感。
“蔚珩。”他微微张唇,倏然唤了一声。
被叫的人顺从抬眼,轻轻回应,便意识到时既迟换了称呼。
蔚珩新奇地笑起来,问他:“怎么不叫元帅了?”
时既迟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起身,朝前走了一步。落地灯照在他的脸上,掩去复杂的眸色,浑身上下被黑色军装包裹得严严实实,唯露出帽檐下挺立的鼻,和艳红丰满的唇,性感却禁欲。
蔚珩看得入迷,只听他淡然地陈述道:“你喜歡我。”
时既迟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这个结论,但蔚珩对他的态度总让他觉得熟悉。
经历郁淞和时礼两位喜歡他的Alpha之后,时既迟对情爱一事初步有了自己的判断。
他的直觉判断,蔚珩喜欢他。
被揭穿的人显然愣了一愣,喉结紧张地滚咽两下,哑口无言。
时既迟朝蔚珩靠近,他颈后的阻隔喷雾已经淡了,对信息素的阻隔效果有所下降。
他的味道在房间里蔓延,跟蔚珩的交织在一起,像书画家的书斋里,多出一株妖艳的花。
于是书画家被花香蛊惑,眼睁睁望着花妖现身,一步一步,坐到他的桌案上,搅乱他的思绪,迷了心窍。
时既迟坐在蔚珩的手边,一身黑色的军装,随手揭掉军帽,俯身捧着蔚珩的脸,强迫对方盯着他的双眼。
“你喜欢我,”时既迟说,“对不对。”
尾音并未上扬,不是问句。
蔚珩只觉得自己被眼前的人洞穿,藏匿已久的心思,都被时既迟挖了出来,摊开,暴露在日光下。
他无处挣脱,也无法否认。
只得心甘情愿地踏入时既迟的圈套,像落败的逃兵遁入神庙,向慈悲的神像祷告,祈求神的眷顾。
他点头:“对,”他诚恳地望进时既迟的眼睛,侧头去蹭时既迟温润的手心,“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