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声音,那乞丐颤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随即,他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抱着头的、满是脓疮和污垢的手臂挪开一点点,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和眼屎,瞳孔深处却燃着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名为“求生”的火焰。
他惊恐又茫然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气音。
他伤得很重。
除了那些可怖的肿瘤和脓疮,刚才那三人的殴打显然也造成了内伤,嘴角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沫,呼吸短促而费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胸膛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皮肤上流脓的创口,搭在他枯瘦如柴、布满硬痂和脓包的手腕上。
触手冰凉,脉象微弱混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更麻烦的是,他本来就有暗疾,导致身上各种病症几乎遍布全身,还被那群武林人士不分轻重的殴打,以目前的情况,非寻常药石可医。
“他脏腑受损,体内更有陈年积毒和阴寒之气纠缠,生机几近枯竭。”我沉声对门口的凌雪薇道,“寻常疗伤药,怕是无用。”
凌雪薇的目光落在我搭脉的手指和乞丐那令人作呕的手腕上,眉头蹙得更紧,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夫君,此人…油尽灯枯,且身染恶疾,恐非人力可回天。此地污秽,不如……”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不值得,快走。
我明白她的顾虑。
救这样一个人,不仅需要耗费珍贵的灵药,更可能沾染上难以想象的秽气甚至病源。
以她的身份和性子,能容忍我在此停留,已是极大的让步。
然而,看着乞丐眼中那丝微弱的求生之火,感受着他体内那混乱却顽强挣扎的气息,一个念头在我心中变得无比清晰。
那枚在存放了三年的阳果……它能救人命,几乎能起死回生,如果我没看到,或许我不会救他,但是既然我遇到了,我想救他,他的遭遇让人怜悯,本来这个果子我打算以后自己服用的。
但是最近一次我练功出了一点叉子,然后与人争斗受了一点伤,虽然不是什么大伤,但是也需要我慢慢修养了2个月的内力运功才恢复。
我当时本想着直接把那个果子吃了,但是我的身体却非常的排斥那个果子。
其实当时我还获得了一卷功法图,为什么一开始我不认为是功法,因为他只是一个观想图,直到我开始尝试才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功法卷轴,而且主修的精神力,不但对精神力有益处,而且对肉身等等都有益处。
后来我也问过灵枢,他推测这个功法练到一定程度会出现文字。
如果没有缘分的人,可能永远都看不到文字。
所以我一直没有吃那个阳果,我的至尊级功法好像在排斥那个阳果,现在有机会送出去,又能救人一命。
所以我想尝试一下。
我站起身,从包裹中取出那个贴身存放的温润玉盒。
打开盒盖的瞬间,一股温暖、纯净、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竟短暂地冲淡了庙内的腐臭。
盒中静静躺着一枚桃子大小、通体莹白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果子,正是那枚来自葬龙渊古遗迹的阳果!
它表面流淌着玉质般的光泽,散发出的暖意如同冬日初阳,让人心神安宁。
“夫君!”凌雪薇看到我拿出此物,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愕和不赞同,“此乃天地奇珍,留待将来大用,岂可为这萍水相逢、命数已尽之人……”
“雪薇,”我打断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灵枢’曾言,阴阳圣果自有因果。阴果救你性命,已是天大的机缘。这阳果留存至今,冥冥之中,或许就是为了此刻。”
我想留着自己的功法秘密,我感觉这个泄漏会带来天大的祸事,所以我借用灵枢的借口,说服大夫人把这个果子送出去。
“你看他眼中尚有火苗未熄,既是遇上了,便是缘法。此物于我,若只藏不用,与顽石何异?若能救他一命,便是它最大的价值。”
我话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凌雪薇看着我,又看了看那枚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的阳果,再看看地上那团散发着死亡和污秽气息的躯体,强烈的对比让她冰封的心湖也泛起一丝涟漪。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那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微微收敛,她没有再出言反对,只是默默地转开了视线,望向庙外渐渐沥沥的雨幕,算是默许。
这便是她对我的尊重与信任。
我重新蹲下,小心地将那枚温润如玉的阳果从玉盒中取出。
乞丐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枚散发着诱人暖意和清香的果子,喉咙里发出更急促的“嗬嗬”声,那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