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韩信这样的大将军,为何还会与匈奴和亲,为何不灭了那些蛮夷?
只有一个可能:大将军韩信不在。
韩信,元的夫婿,他又是出了何事?
吕雉心中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从女儿救她出楚营至今日,一切好像串了起来。
她本以为是上天见怜,让元侥幸救了她出来。
但倘若不是呢?
剥开层层迷雾,吕雉似乎看见了树林那头的人影。
一向宠辱不惊的脸,开始有了变化。吕雉佯装打了个哈欠,转头拭去眼泪。
“薄姬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你不在的时候,你阿翁与项羽比试射箭,他胸口正中一箭,当时我在关中,其余诸人无法决断,是薄姬干脆利落,动手拔箭。”
“为了稳定军心,这件事情并没有传出去。汉王对外说说项羽射中了他的脚,后来他告知我,但其实,薄姬早就告诉我了,”吕雉耐心给刘元分析,也是给自己分析,“眼下她待我甚是忠心,那我不妨信她一信。”
“阿母……你哪里有空带孩子,”刘元去吕雉的身后给她拔白头发,“你都这么辛苦了,何苦分神?”
“本来就不是我生的,若再不是我养大的,又怎么会同你我亲近,同吕家亲近?”吕雉眼神中带着些疲惫,她的手覆上刘元的手,“再苦再难,也没有受制于人可怕。”
在楚营那段日子,风吹草动都会将她惊醒,后来又日日担心她的女儿……
但她确实没有精力再照顾一个孩子,汉营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在她的肩上。
至于汉王刘邦,他除了与张良谋算就是研究打仗,剩下的时间都在喝酒睡大觉。
“这孩子,你来带,如何?”吕雉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攥着刘元的手,“你是她的阿姊,又是我的女儿,不日便要与齐王成婚。”
若这还未出世的“恒”真像元所说的那般,也算是她给刘元与韩信留的保障。
若有一日他当真忘恩背义,不念旧情,这顶大帽子就要扣下来。
刘元愣住了,她有些心动,但还是摇摇头:“这算什么事情,阿翁与薄姬能同意吗?”
“等这孩子生下来,你与韩信一起教养他。”吕雉板起脸,“他们定然会同意的。”
不说旁人,刘季第一个懒得管这事。
至于薄姬,她是个聪明人。孩子被身负祥瑞的长公主与大权在握的齐王养大,她一定是乐意至极的。
刘元呆住了,实不相瞒,她确实有带孩子的经验,毕竟刘盈就是被她带(揍)大的。
但他依旧长成了这样的性子。
刘元对自己的教育能力不是很放心。但她想起方才阿母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是点了点头。
但,薄姬真能乐意吗?
刘元直言不讳:“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从前她求阿母养,说是您的孩子,与她无关。但她为阿母做事,也日日都能得见。如今孩子跟着我,她当真能乐意吗?”
吕雉起身,拿剪子拔了拔灯芯,屋内亮堂了不少。
今晚,元给了她新的思路:出息的孩子多的是,盈不争气,还有旁人。至于这个旁人,未必就得是刘恒。
“明日,薄姬会来我房内对账,她会主动开口的。若她不想,阿母一定不会强求她。”
昏黄的灯光打在吕雉的侧脸,照在她瘦削的下颌,高挺的鼻梁。
吕雉饶有兴味地看着刘元:“打个赌吗?”
第67章
打赌?
刘元猛地起身,脑袋摇成拨浪鼓:“从前你最恨阿翁赌钱。阿母经常说,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我不赌!”
她小时候也学着刘邦,去和村里人赌钱,时常还能赢些吃食回来。
直到她败在吕雉的手下,蹲在家里洗了一个月的碗。
但,赌狗是改不了的,在吕雉的诱惑下,刘元很快便败下阵来:“阿母……赌什么?我可不是从前的我了,我现在可是汉王的长公主,齐王的未婚妻,还是拥有一队骑兵和封地的女人,你可不能轻易打发了我。”
“一个月不用看账本。”吕雉抛出了自己的筹码,“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阿母,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我是想为你分忧才看账本。”刘元摇摇头,摊手,“你怎么还用老眼光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