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往桌上拍下三叠蓝色钞票,叼着烟一副爱要不要的模样。
薄薄一叠买命钱。
金钱利诱,黄谣,舆论,化作湿泥,掩埋微末光亮。
他早早习惯替上头摆平这些事,解决后自己也能拿到一笔。惯会拿捏贪财家长的他却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三千巨款砸下后依然不放弃的家长。
“求求你,告诉我们她去哪了吧。她是我们家宝贝,聪明好学,才上一年级就能考一百分,家里墙上都是她的奖状。她说周末要回家吃红烧肉,我们家早早给她买好了,就等着孩子回来吃饭,不能就这么失踪了啊!”
人性光辉终究敌不过卑劣的权力关系。
罪恶会被时光掩埋,彻底被抹去痕迹。
他们没有放弃寻找,一次次路过女儿生前住过的寝室,询问着每个女儿生前可能遇到的人。
一年、两年、三年……
杳无音信。
从头发乌黑到白发苍苍。
几十年时光,他们奔走在寻找女儿的途中。
直到那年,人们发现他们靠坐在学校小门,满身白雪。
怀揣找到女儿的梦想,双双亡于三十年后的冬日。
视线逐渐模糊,眼泪夺眶而出。
雪地被砸出小小洞坑。
无所适从的严寒刺入骨髓,天凝地闭的寂静只剩下落雪声。
“张白芨,找到我。”女孩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知道我在哪,你见过我。”
“在你对面。”
“在她面前。”
“在你身后。”
“在学校。”
三道不同女音响起。
背后传来推力,将她推出束缚。
天旋地转。
她掉在地上,碎成无数冰花,融化在水里。
寒凉湿意浸湿泛白的二手校服。
秋日雨丝裹着冰碴般砸在脸上。
白芨慢慢睁眼。
黑暗中,一双金黄瞳孔又大又圆,探照灯似的盯着她。
见她醒来,敷衍地“喵”一声后不再陪她淋雨,自顾自钻入灌木丛,去寻找躲雨屋檐。
白芨呆呆望着自己手边被浸湿的一块地。
大雨冲刷下,覆盖在上面的黄土被冲开,露出晶莹剔透的半截烟灰缸。
她抹了一把糊在眼睛上的冰凉,脸上湿透,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流进嘴里多少有点咸味。
如果没猜错的话……
她们在那……
白芨扶靠着墙慢慢站起,确认自己身体没事后她擦掉鼻子下即将结痂的血迹。
走出小树林,她才发现自己现在并不是在清醒之前的男寝附近。
而是横跨职工宿舍、饭堂,来到了教务楼。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疑惑为什么这么晚,教务室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