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有劳冯叔叔费心。”谢鳞微笑著举杯一饮而尽。
虽说他的计划还没给十二侯四家完全交代,相信麻烦不大。
一千方两现银的面子很大,非常大,大到全天下没谁敢乱说。
接下来自然是宾主尽欢,只是偶尔提几句公务方面的事情。
扬州,林府,书房。
桌上一大分门別类、各有封装的材料,每一份都有专门的標识和说明,林如海將最后一个文件袋放在上面舒口气,慢慢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爹爹,都准备好了?”一旁的林黛玉急忙送上凉茶,“这些都是盐商的罪证吗?”
“是!”林如海抿了一口凉茶,又舒了口气。
“是不是只等朝廷来人,就能一一”林黛玉一脸惊喜。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林如海苦笑著摇摇头,“这里面的证据最多也就处置几个小盐商,最大的那八家都很乾净,只是在其中稍有牵连,趁机敲打还行,
想要处置他们想都別想。”
“竟是如此?”林黛玉瞬间失望,“爹爹,按照京中传来的消息,鳞二哥最多半月就该来了吧?若是我们连一点几证据都没能准备好,总不能指望他一个外人去查,但凡是拖延的时日超过三月,怕是朝堂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涌出来。”
“哪里需要三个月,怕是连两个月都难说撑得住。”林如海放下茶杯,表情慢慢冰冷,“你母亲睡下了吗?”
“睡下了。”林黛玉瞬间表情暗淡,美目隱隱泛出泪光,“爹爹,母亲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今天一大半都在沉睡,女儿下午时费了不少力气才叫醒她,勉强用了些肉粥,若是再这么迁延下去的话,女儿担心一一”
“是啊,老夫堂堂朝廷命官,自认为人中龙凤,却连爱妻小女都护不住。”林如海慢慢转向贾敏臥室方向,眼角滑下一滴浊泪,表情却迅速坚定起来,“放心吧,这些证据不够,我会儘快搜集,总不能让谢贤侄来了看笑话,若不是手下可用人手不够一一”
“爹爹,万万不可!”林黛玉急忙劝阻,“女儿虽对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
也知道盐商在扬州的势力有多大,別说是衙门里,就是咱们院里的下人,怕也难说是否靠得住,平日里三餐都只敢用几个家生子,本地的都不怎么敢用。
“是啊,老夫若是当真下令动手,恐怕半个时辰之內,消息就会传到对头那边。”林如海冷哼一声,转头望望京城方向,“就让这些不知死的奸商多活几天证据?这天下之事,哪里就真的清清亮亮、黑白分明?”
“爹爹!”林黛玉瞬间一惊。
“好了,些许小事,为父自会料理。”林如海並未深谈,“待谢贤侄的人手过来,事情才算真正开始,只是到时候,你恐怕要待在家中,难有出门机会了。”
“爹爹放心,女儿明白!”林黛玉急忙点头。
“夜深了,回去睡吧。”林如海爱怜的轻抚女儿臻首,勉强露出笑容,“横竖还要不少时日,我再催催下面的人,总能凑出些东西的。”
“爹爹一一”林黛玉面露犹豫之色,沉思片刻后才抬起头继续说道,“鳞二哥再怎么说,也只是刚刚放了千户,据女儿所知,还只是虚职,就连他名义上任职的扬州卫,其实早已败落多年,不知道能不能凑出一个千户的人马,爹爹为何如此信任他?”
“谈不上什么信任。”林如海笑著摇摇头,“玉儿,其实他的能力或者实力、人手没这么重要,我要的只是他的名分,只要他能来到扬州,就代表朝廷对此事的態度,別说他还带著人马,哪怕他只有一人前来,只要带著公文甚至旨意,一切都尽够了。”
“真的行吗?”林黛玉更不放心了。
“傻丫头,有什么不行?”林如海抄起一份文件袋,“就好比这里面的东西,足以將马家下属的一家小盐商抄家灭族,若是为父亲自带人过去,就算能办成也少不了麻烦,可要是谢贤侄带上京中人马出手,你看有谁敢说话?
朝廷的威严不容轻犯,私底下不老实的人很多,明面上没这么多不怕死的,
更別说谢家本就是武勛、谢贤侄掛的是武职,若是他带人来扬州后还出事,不论是谁、不论多硬的后台,朝廷都会以雷霆万钧之势予以处置,若不然,今后在江南的事情会如何?”
“怕是。”
林黛玉表情不断变幻,“稍有路子的势力都会阳奉阴违,看情况决定。”
“说的不错。”林如海冷笑著点点头,“老夫还巴不得他们主动跳出来,那就不需要所谓的『证据』,直接处置即可。”
林黛玉没再说话,转身看著京城方向,俏脸上慢慢浮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