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最后一套,陈宗礼站在窗台往下看,一群背着电吉他,打扮朋克的非主流嘻嘻哈哈进了公寓。经过他们这层时,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陈宗礼摇头跟中介说:“住这里的人,品流太复杂,还有别的吗?”
中介强忍着怒意说:“我再打电话问问房源,稍等……”
看着中介隐忍的背影,庄嘉轩抱着手臂,打量着陈宗礼,揶揄道:“你这哪是看房,明明是打算金屋藏娇……到底看上哪家姑娘啊,那么上心。”
“别瞎说。”陈宗礼那张冷脸,露出一丝疲态,他朝庄嘉轩伸手:“有没有烟?”
庄嘉轩受宠若惊递上一根,点火的时候禁不住感叹:“奥哟,我这回也算见世面了嘿。太子爷都抽烟了?”
陈宗礼倚着窗台,熟练地吐出一口,白烟朦胧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伴着残阳,分外忧伤。
中介挂断电话小跑过来,跟陈宗礼说:“陈先生,我们还有一套公寓,在NYU大学旁边,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庄嘉轩绝望吼道:“怎么还有啊?”
陈宗礼面无表情地把烟掐灭,利落道:“行,走吧。”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最后一间公寓。
中介介绍道:“这间公寓距离NYU步行15分钟,去生活区也很方便,步行10分钟以内。然后,开车20分钟,有一个公园,还有赛车场……”
陈宗礼打断道:“什么赛车场?”
中介:“卡丁车吧,刺激、危险系数还低,挺多学生周末去玩的。”
陈宗礼在屋里逛了一圈,最后站在窗边往外看,正好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他沉思半晌开口:“就要这间。”
……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间公寓,住的是陈一诺……”
仗着库里南空间大,庄嘉轩敞开了坐,翘着二郎腿,感慨着:“眨眼那么多年,我是没想到,他居然靠自己真的杀回来了。这小子,确实厉害。”
还没到三十,这人已经开始忆当年。
他问:“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把他送出国么?”
陈宗礼闭上眼睛:“会吧,那种情况避一避对谁都好。非要改进,也就是换一种方式,选他喜欢的学校、公寓……一步步来。”
让他选择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让他觉得自己又被遗弃。
庄嘉轩拍拍兄弟肩膀:“哎,你当哥的仁至义尽了。换别人,我都以为你喜欢他……”
车里顿时陷入沉默,庄嘉轩在等陈宗礼回怼他一句,或者直接否认。结果,对方始终一言不发。
庄嘉轩整个人过电似的,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认识了二十几年的好兄弟。
凑过身来,确认道:“喂,你该不会……”
车缓缓停下,陈宗礼拨了一个号码,睨着庄嘉轩:“待会你坐副驾。”
庄嘉轩反应了一下,反问:“为什么?凭什么?”
没得到答案,转头陈宗礼已经开门下了车,庄嘉轩快速趴在车窗上“监视”。
才发现库里南停在某个停车场,紧接着,他看见陈宗礼朝电梯的方向从快走,变成小跑……
小跑?谁能让陈宗礼跑着去见?
“叮——”
电梯门打开,出来一个头戴渔夫帽,身上披着一张毯子的男生,他手里推着行李箱,跟陈宗礼说着什么。
庄嘉轩认清了对方,有种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惊讶:“陈一诺?!”
……
陈宗礼接过陈一诺的行李箱,指着他的眼睛:“昨晚没睡好?”
陈一诺拉下渔夫帽,企图遮住眼底的乌青。
他跟古德庆聊到早晨才结束,把人送走后,只睡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的梦境不间断,让他觉得自己在梦里又过完了一生。特别是跟陈宗礼分开那天吵架的场景,翻来覆去,让人难受。
醒来后,从新视角再看当年的自己,让人心疼又怜爱,可陈宗礼当时身陷囹圄,在能力范围内,也给他安排了最好的退路。时过境迁,他没有必要,再揪着这点不放。
内心释怀后,再见陈宗礼又是别样的心情,莫名地,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