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拐出巷子口,走路带风,看上去很是志得意满。
正是张文。
前面就是陈令宜所在河房,张文停下正正衣冠,又摸了摸藏在胸前的银票,待要快走几步。
却听有人喊他。
回头一瞧,急匆匆而来的不是刘瑾书又是谁!
他开口就问:“你要去见陈令宜,请他为你活动?”
张文大吃一惊,已是暗暗叫苦不迭。
刘瑾书是官场上一股特殊的“清流”,向来看不惯官员们拉帮结伙,私下找门路托人情。
让他知晓,绝非好事。
张文不好说是,更不好说不是,讪讪笑了两声,没作答。
刘瑾书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借两步说话。”
张文看了眼河房大门,万分不愿挪动了几步。
刘瑾书语气严肃,“陈令宜奸猾狡诈,千万不可与之深交。”
张文更是吃惊,陈刘两家连枝同气,按理他二人应素来交好才对,怎的刘瑾书竟对陈令宜厌恶至此?
月色朦胧,看不大清刘瑾书的表情。
张文掂量一阵,试探道:“此话从何说起啊?小阁老为人仗义,深得皇上器重,又有阁老一力扶持,我等巴结还来不及呢!”
见他装糊涂,刘瑾书的声音已然带了几分不悦,“他主持青州赈济,出了许多漏子,早晚会招致祸端。”
张文佯装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训诫,呵呵笑道:“贤侄多虑了,小阁老赈济有功,这是皇上明言了的。日后他只有更上一层楼的道理,岂会招致祸端?”
刘瑾书沉默一阵,忽道:“家父对姨夫有所误会,这个不必担忧,我会和家父说明。”
一声“姨夫”入耳,张文立马精神一振,“能行吗?刘大人似乎很瞧不上张家,上次发了好大的脾气……”
刘瑾书微微一笑,“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蒋姨母的人情面子在,刘家的事,我们不会不理会。”
张文相当识时务,佯装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警示,忙不迭地表示感激。
一边又为难,“我和人家约好了赴宴,失约总归不好,怎么也要进去说一声。”
都应允帮他了,还要找陈令宜,还想两面讨好。
刘瑾书强摁下心中不悦,索性把话挑明。
“指点姨夫找陈家门客的,是一个余杭丝绸商人。姨夫上下打点,许以重金,才有了今晚赴宴的机会,我可有说错?”
张文心下一惊,急急自辩道:“同朝为官,交好的互相帮忙本就是平常事。”
刘瑾书不由冷笑,“买官卖官,犯的是死罪!”
“姨夫不要以为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且告诉你一点,诏狱里头的周济,也是通过那个余杭商人搭上的陈家。”
张文更奇怪了,“周济就是从此发达的,这不更说明那人可靠?”
“你忘了谁掌管诏狱?”刘瑾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陈令安一心搞垮陈家,偏偏这么巧,你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谁知道其中是不是有诈!”
一想到陈令安的手段,张文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慌得他连连抱拳,“多亏你提醒我,往后姨夫的身家性命,可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总算是劝下了。
刘瑾书微微透口气,“姨夫见外了,两家是至亲,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当然会鼎力相帮。”
又是见外,又是至亲……
张文的心思不由得又开始活络了。
他语气多了几分试探,“前几天你舅父生辰,不巧小女君懿身子不适,未能前去祝寿,还望你和侯府解释一二。”
刘瑾书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