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轻蔑,转瞬又化作春风般的笑意,“赵兄莫急,待会儿保管你玩得尽兴!”
苏渔冷笑着打断了二人,“郑兄还不知道我那好兄弟干了什么龌龊事吧?”
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眸中的怒意在面上逐渐弥漫开来。
赵六的涎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不是说好来找乐子的么?怎么又提起这档子晦气事?
真真败兴至极…
苏渔似未察觉到他的神情,拳头竟有些发颤,“那混账竟抢先包下了簪娘!”
郑郐眼底的最后一丝疑窦顿时消散。
这小子连日来闭门不见,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可眼下这妒火中烧的模样,倒全然不似作伪。
他忙笑着打圆场,“罢了罢了,快忘了那些糟心事,今夜阿兄做东,咱们一醉方休!”
说罢三人进了楼中,没入一片莺声燕语中。
几人进了包厢,屋内烛影摇红,纱帘低垂,氤氲出满室的旖旎。黑木圆桌上杯盘罗列,各色鲜嫩菜肴,油亮喷香的八宝鸭、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冒着热气的羹汤。。。。。。
金樽美酒,玉盘珍羞。
湘妃竹屏风后突然走出三个娇滴滴的花娘,个个云鬓花颜,笑靥生春。她们半掩团扇,怯生生地敛衽行礼,“见过三位爷。”
赵六早已按捺不住,目光早就被那位身段最婀娜的花娘吸引住,毫不避讳地上前调戏,“这位娘子好生俊俏——”
说罢便要去摸她的手,那花娘媚眼如丝,她腰肢轻轻一扭,捂着胸口假意退了两步,团扇轻点赵六胸膛,竟露出一大半截雪臂,“爷慢些,这般急色可吓煞奴家了。。。。。。”
她莲步轻移,旋身便躲到了屏风后面。
赵六一愣,大笑着追了上去,“娘子莫跑,相公今夜陪你玩个痛快!”
顿时满堂莺声燕语,酒暖春浓。
另一头,玉墨娴熟地斟满酒,扭着腰走到郑郐身前,将杯盏递到他手边,“爷,这酒温得正好,您且宽坐。”
郑郐却未接下,只淡淡地扫了玉墨一眼,目光越过她头顶,朝她身后之人瞟去。
玉墨神色不见丝毫慌乱,她笑盈盈地放下酒杯,指尖“一颤”,罗帕竟飘落在地,她慢悠悠地俯身去拾,衣襟微松,露出一大片雪脯。。。。。。
她起身时,眼波不着痕迹地吔了过去,却见这位郑公子根本没瞧自己。
玉墨在风月场中混迹了十来年,一瞧此人神色便知他不是来狎妓的。
来这醉花楼的宾客无非两类,一来寻欢作乐,二来谈正事。此地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恰好掩了那些不可告人的密谈,故而成为达官显贵们最钟意的议事场所。
这便是青楼的妙处,再肮脏的交易都能借着酒色之名掩盖。
她抿嘴一笑,“爷若是嫌酒浊,奴家新学了两首曲子,爷可愿听?”
这些贵人心思不一,该如何进退,她绝不会行差踏错。
郑郐闻言收回了目光,瞥了玉墨一眼,他趁势坐下,“弹吧。”
玉墨旋即坐下,她素手拨弦,余光透过摇曳的烛光,见郑公子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粉面郎君的身上。
以她多年的眼力,这位爷并不像个断袖。
此刻他那眼神,倒像极了后巷中盯着雀儿的野猫,满眼皆是势在必得。
朱棠衣有些不自在。
两世为人,此番还是她头一遭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