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刚刚在寿康宫都发生了什么,你与我们详细说来。”虽然消息递出去了,但到底并非是按照着她们设想的来,凌清禾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从寿康宫回来,便将谢秋霜和小金子都叫到主殿里来议事。进去之前,谢秋霜吩咐采荷将前门守住,剩下的日常事宜交给香菱和梧桐来打理。
小金子听说消息递出去了,额上的汗珠才敢擦去,双手一拱,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奴才按照宫里的要求一直在寿康宫主殿外头等候,太后身边的秦公公也在边上,中途听说这是要给太后送礼,便叫其他公公上去通报。奴才心里慌,便特地留意了一下,似乎太后立了规矩,所有进了寿康宫的东西都要由他们先查验一番才能呈到太后娘娘眼前。”
小金子思维流畅,半点磕巴都不打:“奴才原以为通报上去便会有人来查,左等右等还是没人来,奴才便想到寿康宫除了几位女官,秦公公便是最高的了,连他都不直接检查,想必是上头还得来人。”
“所以奴才自作主张借着检查的由头,将带字条的络子换出来了。”他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简单的络子,双手捧起递出来。
谢秋霜从他手上将络子接过,呈上来给凌清禾。
凌清禾点点头,她想到自己早上的确因为心烦多打了一个络子,除了粗糙些,和其他两个并无二致:“你倒是机灵,将这个也带上了。”
“奴才不像娘娘见多识广,心里胆小怕事,便将这个拿上以备不时之需。”小金子连连摆手。
谢秋霜才不管他谦虚,问道:“之后莲蓉姑姑果真过来查了?”
“是的,”小金子点点头,“奴才等了一会儿之后假装尿急,请秦公公代为照看一二,去了茅房将纸条取出来,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莲蓉姑姑在与秦公公聊天,见奴才回来便说是来检查的。”
“因为秋霜姐对奴才仔细嘱咐过络子的区别,一打开箱子奴才便知道里头的东西已经被检查过了,络子的位置不对,后来这般检查也只是在奴才面前做个样子而已。”小金子边说边用手比划,确实是个观察细致的。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莲蓉姑姑和秦公公似乎有意对奴才示好。”
凌清禾对此反而松了一口气:“太后本意便是拉拢我侯府,面上不会做出格的事,就是不知道为何如此防备我,连一个思念母亲用的礼盒都要细细检查过一遍。”
“娘娘,奴才有罪。”小金子说完这些之后,反倒是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请罪。
谢秋霜连忙问道:“小金子,你说的这些娘娘都听了,不仅没有责怪你,还夸你机灵,你这是做什么?”
凌清禾将手中的络子放下,淡淡问道:“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
“奴才不该私自调换络子,”小金子言辞恳切,额头上的汗珠复又重新渗出,“奴才若没有调换络子,便无需借口离开,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如若奴才与那礼盒寸步不离,借着娘娘您的面子,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些事儿。”
谢秋霜摇摇头,瞧了一眼凌清禾,后者表情没变,似乎在思考小金子的这番话。
过了半刻钟,凌清禾问道:“我若吩咐你去取一个苹果来,御膳房没有,你当如何?”
小金子一愣,迅速反应道:“奴才会去尚食局问问。”
“这便是了,”凌清禾示意谢秋霜将小金子扶起来,“一条路行不通,便会有第二条。你若当时没有离开,寿康宫也有别的方法检查里头的东西。”
谢秋霜应道:“比如告诉你寿康宫有个规矩,送的礼得由她们宫人亲自呈上去,这样就能从你手中拿走盒子。”
凌清禾点点头:“然也,此事归根到底是我考虑不够缜密所致。幸好小金子机灵,不然被寿康宫里头的人发现了也未可知。”
谢秋霜安慰道:“娘娘,此事您知道得急,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筹划,难免心急了些,莫要因此太过自责。”
“唉,”凌清禾叹了一口气,“这宫里发生的事情,哪个不是突然而至,有一晚上的时间反而算得上是充裕了,须得以此为戒,以后议事,小金子你也一起来吧。”
小金子刚站起的身子又弯了下去:“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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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侯府并非一直没有奴婢的,只是侯爷为了将老侯爷的事迹引以为戒,怕这么些奴婢会叫人从内心中生出骄奢淫逸的恶习,便全都遣到了各处的庄子上生活。
这些奴婢大多是家奴,当年跟着最早的明远侯一道从战场里厮杀下来的,各个忠心奉主,得了令之后也不多问,收拾好行囊之后就一声不吭地暗地里从明远侯府的小门离开了。
故而自打凌清禾记事起,明远侯夫人宋韵便是自己洗衣服,明远侯和凌家大公子也是自己磨墨扫地,便顺理成章地以为家中贫穷。
不光她这样以为,朝廷的其他人也这样觉得,因为老侯爷花的金银实在太多了,掏空了侯府家底也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