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哭闹不止,屋内读着奏折的人却津津有味,纤细的手指富有节奏地敲击着奏本。
一下两下,
她在等。
直到外头传来同传,摄政王大驾光临。
她星眸转动,唇角上扬,她等的人来了。
为了演好被吓傻的无能皇帝,楚知默这几晚都没怎么睡,
原本就面黄肌瘦的小身板,挂上了两个都快耷拉到地上的黑眼圈不说,眼神此刻也有些恍惚,
精神萎靡,一副绷着一根弦,降下道雷就能带走的窝囊模样。
摄政王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面色不虞,甚至没用正眼看过小皇帝,
但楚知默依旧演得认真,做足了胆小受惊的架势,小心翼翼试探起裴寂也对廖远之这件事的看法,
“这是大理寺和刑部那边呈上来的折子。”
赵齐将折子递给了裴寂也,裴寂也不怎么走心地瞥了几眼,上面写的什么他很清楚,
若是没有他,这折子也递不到楚知默跟前。
他反手将折子撇在一旁,转而开口问道,“陛下对此事是何看法?”
楚知默做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鼓足了勇气,
“铁证如山,依··依朕看,应当严惩不贷?”
将作监都是些软骨头,没等进刑部就交代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工部这几年仗着跟丞相的姻亲关系,很多事连面上做的都说不过去,要证据,随便搜搜,能搜出一箩筐。
但现在群情激奋,摄政王又虎视眈眈,就算丞相想要保下这个亲家,可谓是难上加难,
衣不沾尘对他来说更重要。
她说完,裴寂也半天没有出声,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高位上楚知默眼神闪躲,嘴唇抿得笔直,
堂下摄政王不偏不倚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指节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檀木椅沿,发出的笃笃声响,每一下都敲在楚知默的心上,
他左手支着额角,眼尾微垂,望向小皇帝的眼神没有半点笑意,偏偏他的唇角却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臣以为这两年丞相尽心辅佐,陛下或多或少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会念些旧情。”
明晃晃的试探让本就绷直了后背的楚知默心一紧,眼眸忽然飘忽不定起来,在流转间衣袍下的手指攥紧,
“朕,朕···丞相向来公证无私一心为国,这件事,他定不会纵容奸臣当道,祸国殃民···”
还没等他说完,裴寂也齿尖流出了声冷哧,打断了楚知默的磕磕绊绊,
只见他眼尾微扬,眼底意味深长,
“这两年陛下还真学了不少东西,那就按陛下说的办吧。”
临走前,裴寂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嘴,“听说陛下近日夜夜点灯苦读,好学可以,但若伤了龙体就得不偿失了,陛下要多休息才好。”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了离开了,
楚知默摸了摸自己疲惫不堪的脸,眸中冷光乍现,再开口时,声音中仿佛淬了冰,
“既然摄政王都劝慰了,朕今晚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摄政王离开后没多久,丞相紧随其后。
御书房外,额头磕出血的廖远之仅与左高卓进门前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他如坠冰窖,万念俱灰。
他知道,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