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向来不会红脸,但她笑眯眯地瞟了一眼那颜色渐深的耳际,便心下了然。
秋止雾露出个从容的笑,眉目齐飞,乌黑圆眸里没有丝毫暧昧:“不要紧的师父,你就把外袍脱了,留下里衣,好歹也让我看看合不合身吧?”
容渊见她这般坦荡,更是不解。二人举止已然不合礼数,他不想再越雷池,因而一向克制。
可秋止雾却还一味地纵容,不禁让他慌忙向后稍了半寸,含糊躲闪道:“这,是否有些太快了?”
“又不是没见过……你单穿里衣的样子。”秋止雾眼眸望天,嘟囔道。
室内寂静无声,夕阳余晖透过繁茂枝叶,斑驳陆离地洒在窗牖间。
一道熔金般的光影照在容渊白皙宽掌上,随人一挑一勾,腰间那根嵌着蓝松石的绸带束腰便落了下来。
容渊站起身,秋止雾的视线便跟着人动作挪移。
浅云色交领外袍褪下,露出半截筋脉分明的脖颈,锁骨线条在里衣内微微隆起,似被一层薄纱笼罩,散着诱人的光泽。
秋止雾轻轻咽了一口清津,羽睫颤抖,暗叹又找回了从前玩乙游那般地脸红心动。
不同的是,此刻面前是活生生的人,可比建模立绘要有实感的多!
秋止雾目光如烈火般滚烫,从锁骨一直向下游移,直至落到那精瘦腰间。她想看一眼,是否可见红色印记。
但这缕灼灼目光,迫使容渊里衣下肌肤都渐渐散着绯色光晕。她隐隐约约看见,腰间似乎确有一处颜色不同!
只还不等秋止雾发问,容渊正要抬手去捞桌上外袍时,门外便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叩问声:“师妹。”
房中二人相视一眼,原本缓慢暧昧的氛围因这一声呼唤尽数消散。
容渊迅速捞起衣袍套好,秋止雾到嘴边的问题也换成一句:“怎么啦师姐?”
只听常缨在门外答道:“阿烁说今日是浴兰节,特在今朝醉摆了一桌宴席,请我们前往。”
“好,师姐等等,我们这就去。”
按理说,北燕太子来访南周,理应由秋鹤做东于宫中设宴,以表重视。
但东方烁特意表示过不喜繁琐场面,因此推辞了宫宴,南周这一年的浴兰节也便一切从简。
而几个年轻人的聚会自然要比一板一眼的宫廷流水席有趣的多。
众人推杯换盏几轮,容渊便借口不胜酒力,前去今朝醉三层天台吹风赏月,秋止雾见状便也顺势跟了上去。
弯月如钩,洒下万缕清晖。
秋止雾仍记得上次与人共赏夜景,距今不过一月有余。
那时容渊还对她说了一串听不懂的批命卜文,好在如今二人关系急速升温,暂时也不必纠结那话中意思。
月色宛若银绸,流连少女颊面。盈盈晚风带来一阵菖蒲清香,却无法驱赶浓烈醉意。
容渊低头望向那张白里透红的面孔,又想起她不久前酒后傲然站在东宫池畔,质问他的模样。
与此刻的娇憨截然不同。那一日,容渊几乎以为,她真的心灰意冷,决意不再纠缠自己了。
更可怕的是,他以为自己会满不在意。实际上,却是心头传来阵阵刺痛。
容渊抬手替她拨开额前碎发,轻声道:“又喝醉了?”
秋止雾点点头,眼眸水润如泉,沁出几分娇态:“师父,你真好看。”
容渊低声笑开,忍不住伸出两指捏了把她柔软脸颊:“那你喜欢我,便只是喜欢这副皮囊?”
“嗯……不尽然。‘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师父形貌端方,殊行绝才。任谁都会为君倾倒。”秋止雾眼弯如月,借着三分醉意,却能演出七分崇敬。
容渊心潭漾起一层微波,丹凤眼中蕴着几分锐气:“小徒儿,愈发的巧言能辩了。”
秋止雾也不怵他一双深若幽谷的眉眼,她昂着头,笑容灿若桃李:“那师父喜欢我吗?”
“你说呢?”容渊单边眉梢一挑,佯作严肃道。
秋止雾却借着醉意不肯接招,只撒娇似的摇摇头:“我不要说。我要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