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找着的。这山里没有休息的地方,他们早出晚归,日日都来。”老婆子和气地回答道。
倒是识趣。
玄衣人首领满意了些,身上的煞气也散了不少。
“昨日大雪封山,他们才没出现,今日好像也没来。”村民补充道,将猪草塞到老婆子手里,推着她进家中喂猪去了。
玄衣人首领看着老头子眼中的警惕,一直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他问。
老头子盯着他的剑柄,腿都在发抖,但撑着门口站稳了,“绝不敢欺瞒各位大爷。”他颤着嗓音道。
等到这些玄衣人都走远了,他才抖着腿,哆哆嗦嗦地拴上了自家的院门。
老天爷诶,吓死他了。
怎么同样是找人,前头那群人客客气气的,这群人就跟要吃人似的?
老头子摇了摇门栓,心里依旧觉着不安稳,便走到院中一角的棚子里,吃力地拖着沉重的石碾子,挪到院门处,才松了口气。
老婆子喂完猪,担心
老头子不好好说话被那群一瞧就知道厉害的人宰了,忙跑出来,却见他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里着急不已。
“怎的了?他们砍你了?”
她说着就蹲下去,要去翻看老头子的身子。
老头子喘着气,“没,没事,我搬石碾子过来,累着了。”
老婆子这才发现院门口挡着的石碾子,有些无奈,“他们走了就走了,不会回来的。石碾子挡在门口,我待会儿要出去翻地可怎么出去?”
“今日就别出去了,下着雪呢!翻什么地?等下过雪再说。”-
宣槿妤和苏琯璋已经穿过竹林,又经过一片花海,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苏琯璋摘了几朵野花替宣槿妤别在头上。
宣槿妤小心地摸了摸头上的野花,见花海旁边就是一条小河,便小心地避开草丛,蹲下去临水照了照,满意极了。
自他们被下狱、她又诊出了喜脉之后,她头上便少了许多装饰。流放的这一路,他们连夜里安稳地寻到驿站住宿都艰难,她便更没什么打扮的心思。
头上只一根素色金簪,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可将宣文晟瞧得心酸。
可他见着妹妹挺着那样大的一个肚子,被妹夫抱在怀中赶路,也没了这份将妹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思。
再后来,他们落到这崖底来,偌大的山坳里,仅住了他们小夫妻加上岚姐儿三人。山外的人,别说宣文晟,便是心思细腻的许萱娘,也想不到这一层去。
平日里山外的人托白隼送过来的物资,不是米面油盐等吃食调料,便是衣裳被褥、鞋袜帕子等日常用得着的东西。
就连宣槿妤自己,也想不到那头上去。初时是她还未出月子,身子未恢复,顾不得许多。
后来能下地了,日日看着慢慢长大的岚姐儿都看不够,哪里分得出心思来打扮呢?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宣槿妤才没有这个想法。她若是打扮,便只会是为了取悦自己,而非为了旁人。
女夫子教导过她,品行教养才是最重要的,容貌不过是锦上添花。
虽说女夫子后来给宣槿妤灌输的很多想法都很极端,但那之前她对宣槿妤的教养,可深得宣家和林家人的心。
他们两家娇养出来的姑娘,可不能因为外在变化而失去自己的本心。
是以,怀孕之后,宣槿妤对于容貌和身子的变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孕后期腿脚浮肿、俏脸变胖、肚皮更是高高被撑起,容色又疲惫,常疼得眼泪汪汪的,实在说不上好看。
但她从未因此自卑或者伤怀过。
她心甘情愿地为了这个孩子,流放之苦她都吃下了,何况只是容貌身段上的变化。
她不在意,苏琯璋也不在意,反而因为她的身子变化而深刻意识到妻子妊娠的苦楚,而越发心疼她。
倒也是意外的收获。
要知道,世间男子,多的是觉得妇人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
端着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做派,不仅不体恤妻子怀孕时吃的苦头,还要她挺着大肚子操持一家子的家事,更甚者,要她亲手将其他女人推上他们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