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回禀,萧渡小幅度地抬了下眉,略作思索,“去了醉仙楼,又去了官府?”
柳三娘不过是去探监而已,却非要折道去往醉仙楼,想来,怕不止是简单的探望。
再加上浮梦苑最近热闹的紧,所以他对近日“扬州洛神”出阁的事情,也略有耳闻。
看似不相关的两件事联想在一起,萧渡便很快得到了答案。
恍然间,他又记起那日船上,狼狈至极,又美丽至极的小姑娘。
萧渡用棋子敲了敲桌案,漫不经心地笑笑:“原来,她就是浮梦苑的头牌啊。”
“倒是有点脾气。”
奚平问:“那世子接下来打算如何?”
萧渡将手中的白子抛回棋笥,起身抖落衣摆上的褶皱,道:“自然是去为美人求情。”
今天人家生辰,他总不能还铁石心肠的,把人关在里边罢。
奚平愣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去客栈外备好了马车。
不多时,那辆青帷马车便踩着辚辚辘辘的声音,前往了刺史府。
得亏于萧渡这几日在扬州挥霍无度的做派,但凡是有点门路的,都知道长安城来了位姓萧纨绔公子哥儿。
做生意的,想和他交好,借此攀上高枝儿;这当官的嘛,自然也不能免俗。
萧渡来这儿之后,收到了不少人的请柬,或是富商,或是官员。
却独独没有扬州的这位刺史大人。
但显然,刺史庞延洪也对他略有耳闻。
萧渡投上名刺之后,并没有在待客的阍室等上多久,就等来了仆人的回禀:“萧公子,我们庞大人请您进去。”
萧渡略微颔首,便慢他半步,绕过影壁进了刺史府。
里边雕梁画栋,碧瓦飞甍,当真是,三步换一景,五步换一亭,富贵奢靡至极。
萧渡沿途看过去,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冷意。
这时,前头带路的阍者忽地停在路边,指着几步之远的凉亭,道:“萧公子,庞大人就在前边。”
闻渡,萧渡眼神微动,看向了枝叶繁茂处,那锦衣华服的人。
庞延洪今年不过知命之年,大腹便便,略微有些发福。
他起身看向萧渡,笑得很是敦厚:“想必,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萧公子吧!”
思及礼数,萧渡还是对他拱手一揖,道:“这些日子来了扬州,一直沉迷于游山玩水,倒是忘了来拜会庞大人,今日特来登门赔礼。”
说着,他身后的奚平便托着一个木匣走来,启开一看,里边竟躺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庞延洪收过的礼无数,便是更贵重的礼也见过。
他拿起匕首掂了掂,细细端详了一番,神情微变:“这是……”
“这是前朝安宁公主那把。”萧渡道。
前朝的安宁公主穷奢极欲,府中堆满的宝物熠熠灿灿,但却没有任何一件,有这把匕首能得她喜爱。
相传,这把匕首上所镶的宝石,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不止如此,便是刀身,那也是用千锤百炼的寒钢所制,看着花哨,却完全不是花架子,削铁如泥。
庞延洪没料到,眼前这个年轻人,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方。
一时间,他看着萧渡的眼神,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庞延洪珍而重之地将匕首放回匣子,扬声道:“来人,给萧公子看座!”
见状,萧渡挑了下眉,便也知道,今日他这投名状,算是成了。
晌午的时候,因为萧渡的到来,庞延洪特意设了个席,与他把酒渡欢。
期间,不时旁敲侧击地打探他的身份和家世。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倏忽闪过脑海。
萧渡蓦地一愣,顿时就气笑了。
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被药性左右,随随便便地,就去要了一个守夜的婢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