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她,还悉心地照料她,给她喂药。
体贴又温柔。
她记得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意和香,也记得他怀里的温度。
却独独不记得,他是谁。
她醒来时也曾问过,可彼时,她尚在病中,声音低哑了些,或许他没有听见,便不曾作答。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
他是谁?
她自己是谁?
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诸多疑问,就如同水底的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冒起。
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那人既然叫得出她的名字,那定然是知晓她身份、能为她解惑的。
盯着那道垂落的珠帘,沈玉蓁的心跳,也好似跟着那渐近的脚步声,快了半拍。
下一刻。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不过就一眨眼的功夫,这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顿了顿之后,男人麻利地翻身而下,从袖口拿出瓶伤药,递给他,语含歉疚:“实在是对不住,这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发疯了。不如我送你们去医馆罢,药钱也由我出。”
萧渡闭了闭眼,轻轻摆手,略过了他的好意,哑声道:“不必了。”
男人心下难安,继续劝道:“还是去一趟……”
话音未落,萧渡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一只修长的手挑起珠帘,那个陌生的郎君,信步走近。
看清来人的面容,沈玉蓁下意识地往榻侧缩了缩。
于她而言,眼前的人,终究是很陌生的。
张邈之的性情耿介固执,是不可能撇下南方的疫情,来长安为他诊治的。
是以,扬州固然要去。顾北走后,沈玉蓁亦提起笔来,笔尖蘸墨,一笔一划地,将裴珩二字誊抄下来。
她的字,虽然没有自成一派的气势,但在顾北的衬托之下,竟是格外的清丽工整。
沈玉蓁捡起两张纸,仔细对比了一下,心底隐有担忧。
想来,前段时间,夫君为了照顾她,落下了许多功课,这两天早出晚归,都不曾与她见过几面。
夫君的课业如此繁重,而他的书僮却不擅丹青,不能帮衬着他。
这样可不行。简直是太荒唐了。
他怎会不管不顾地现身救她。
方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就像是镌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一般,不用他多作思量,便驱使着他跳下窗来。
萧渡头疼至极地紧阖双眸。
沈玉蓁还以为他是身子不适,忙抓住了他的手,瓮声瓮气地说道:“夫君,你伤的这么严重,我们还是去趟医馆罢……”
对上她泪光盈盈的双眸,萧渡的脑中愈发混乱。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她,沉声道:“先回府。”
他已经为她破例出格了,便再不可能为了这样的小伤,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四处游走。
况且,眼下这般,他的计划也是彻底被打乱了。
不回府,又能如何?
沈玉蓁闻言一愣,吸了吸鼻子,哭声渐渐歇了下来:“好,我们回去,都怪我、怪我给夫君惹麻烦了……”
如果不是她非要来永乐坊,夫君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更不会为了保护她,连药馆都不敢去。
这时,找到发簪的百绮终于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