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长安唯一的期盼,好像就只有他所说的那场雪了。
可惜,她并没有见到。替侯爷求平安。
那她们此行的目的可是全然不同。
沈玉蓁的心底有些发虚,便寻了个托词先走:“我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不适,就先回府了,还请郭娘子代我向郡主问安。”
她自认为全了礼数,但落在郭沁柔眼里就变了味。
没等沈玉蓁走远,郭沁柔便攥紧了手里的绢帕,气狠狠地说道:“她以为她是谁啊,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
她的婢女跟着附和道:“就是,装得这么清高,也不知道当初勾引侯爷时,都是些什么丑态。凭她那个身份,给侯爷做妾都不配。”
“最讨厌这种坏人姻缘的狐媚子了……要不是当初她横插一脚,圣人就给镇北侯……赐婚了……”
风将她们的声音送到耳畔,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沈玉蓁的身形一滞。
但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她又恢复了常态,继续往庙外走去。
金珠气不过,愤怒地扭过头,剜了她们一眼。
小娘子的出身是不显,可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又怎能容人这般诋毁?
满腔的愤怒正要发作,沈玉蓁却牵了牵她的袖角,劝住了她:“算了,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
从她以商户女的身份嫁给镇北侯的那天起,各式各样的流言都没断过。
一段不相配的姻缘,总是会有人议论的。
这样的话听多了当然会难过。
可长安的人非富即贵,她又不比根基深厚的世家贵女,无论开罪了谁,都会给沈家惹来麻烦。
又哪儿来的底气去发脾气呢?
沈玉蓁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扶着金珠的手坐进犊车。
这时候赶回去,还能用上晚膳。
便是烦闷,那也得吃饱喝足有力气才行。
犊车辚辚辘辘,往长安城的方向驶去。
雨天的山路泥泞湿滑,车行得艰难,一路颠簸。
车内的沈玉蓁被颠得有些难受,她按了按胸口,想打开轩窗透透气。
但犊车却在这时陡然一震,晃得她往旁侧一歪,险些摔倒。
还好就抖了这么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车夫忐忑地解释道:“夫人,是小的没注意,让这车走到水坑里去了,刚才没磕着您吧?”
车内传出的声音轻轻柔柔,没有。
没听出有怪罪的意思,车夫暗自松了口气。
这小门小户也自有它的好,起码出生商户的夫人性情温良,向来没什么架子,也不会轻易责罚下人。
沈玉蓁虽然没有被磕碰到,但也着实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好奇地探出车外一看,发现还真是如此——
路上蓄了个不大不小的水坑,她们的轮辋几乎陷进去了一半,卡得犊车再不能行进。
沈玉蓁愣了下:“金珠,看来我们得先下车了,不然这车可能会走不过去呢。”
说着,细白的手就搭上窗沿,要借力起身。
她方才在佛堂用过绢帕,之后神情恍惚,就随意塞进了衣袖。
眼下没留意,手臂一摆,竟是让那绢帕从袖间掉了出来,飞到了窗外。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