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炉的砂锅里炖了腐乳烧肉,又有灼白虾、熝鸭、茭白酿肉与冬瓜虾皮豆腐汤,连甜羹都有。
“赶紧吃吧,最后一顿。”
二牛用筷子轻打小张发呆的脑袋,“明日就要回铺子里吃周掌柜的咸菜炖冬瓜,冬瓜炒咸菜了。”
刚出锅的茭白酿肉还冒着热气,夹起一个咬下去,先尝到的是茭白的脆嫩。紧接着,肉馅的香就涌了上来。
肉馅肥瘦相间,与茭白吃起来清甜解腻。脆嫩的茭白吸足了肉汁,而肉馅又沾了茭白的清爽,适口极了。
卫芙菱与卫芙蕖扒着饭,茭白在她们心中的地位渐渐拔高,完全赶超丝瓜与毛豆。
姐妹三人小憩完,广寒糕也放凉了。卫锦云将它切成小块,在上头撒上桂花碎,推去府学。
徐氏见卫锦云送来的竹篮里除了常送的糕点,还多了几块泛着浅黄的糕点,上头粘着碎桂花,她眼尾立刻堆起笑,看了看推车的卫锦云,“卫小娘子,这是又做了新点心?”
“这是广寒糕。”
卫锦云解释道,“府学里的学子们明日要应考了,我蒸些给他们图个吉利,也给您留了几块。”
“哎哟,这么客气做什么。”
徐氏言语中似乎带了几分客套,“你的手艺闻着就香。快进去坐?我刚烧了新茶。”
“不了,徐婶你知晓,我还要出摊。”
卫锦云笑了笑,没再与徐氏多聊,和妹妹们推着车走了。
徐氏脸上的笑还没褪尽,转身就回了铺子。张仁白正伏在案上温书,困得鼻尖快抵着书页。
近日他亥时末洗漱睡觉,寅初便起身温书,睡得极少,精神气并不足。
“仁白啊,歇会儿。”
徐氏端过一个瓷碗,里头的鸡头米糖水冒着热气,“娘给你炖了鸡头米,快趁热吃。”
张仁白抬头,见碗里的看鸡头米莹白饱满,糖水却泛着淡淡的黄。
“娘,这几日总吃这些”
“傻孩子。”
徐氏往他手里塞了调羹,“这是补脑子的!明日院试,多吃点才能笔下有神。对了,中午的核桃豆浆也得喝完,我特意在磨豆子时多加了核桃。”
这鸡头米糖水中可是加了她从高人那儿求来的“高中符”,灰烬混在糖水里溶得无影无踪。高人说了只要坚持吃上十多日,科考起来总是没错的。
张仁白无奈点头,低头舀起一勺糖水。
徐氏看着他吃了会,转身将竹篮里的点心放在碟子中,把那碟广寒糕往柜台角落一推,对着刚进门的两位挑毛笔的客人扬声道,“哎唷钱掌柜和孙掌柜,尝尝新点心?味道很好。”
暑日一过,老郭的香饮子摊上人渐渐少了,但他却也不急。毕竟他就是一单身老汉,没有家人儿女的,挣得钱足够他每日的用度,还能切上些肉吃酒。
“卫小娘子日后就不来了。”
钱娘子摊鸡蛋饼都没了劲头,“卫小娘子,往后谁陪我唠嗑啊日后我怕是连面
都和不匀了,我定会想死你的。”
卫锦云正把推车摆好,闻言回头笑,“钱婶呐,我那铺子就在天庆观前,过了两条街就到,哪有几里路?您想我了,挑个空儿过去坐坐,我还等着吃您加双蛋的饼呢。”
老郭用布巾擦了擦铜壶嘴,“我这把老骨头,早把你和你两个妹子当亲孙女疼了。如今大孙女要去开铺子,其他两个孙女也见不着,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块啥。”
“哎唷,您看你说的。”
卫锦云噗嗤一笑,眉眼更弯了,“蕖姐儿和菱姐儿往后去溯玉轩,天天打您这摊子前过,保准比眼下来得还勤,您还怕见不着?再说我也常回来看您,少不了要喝您新熬的酸梅汤。”
正说着,钱娘子从布包里掏出三个彩线络子,递过来,“我连夜编的,你一个,两个囡囡各一个。青的配你俏生生的,粉的给菱姐儿,黄的给蕖姐儿,挂在腰上好看。”
卫芙蕖和卫芙菱凑了过来,接过络子立刻系在腰间,一个转着圈儿看。
卫芙菱拉着钱娘子的袖子炫耀,“钱婶婶,你编得真好看,手怎么这么巧呢。”
“织女下凡。”
卫芙蕖捏着络子。
钱娘子看着三个姑娘腰上晃悠的络子,总算笑了笑,又倒了勺油,“卫小娘子吃个鸡蛋饼呗,我给你加仨蛋!”
府学一下学,学子们已经个个是奔跑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