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踉跄两步,叉着腰问:“你、你、你说什么?青阳怎么了?”
徐青慈深呼一口气,机械式地重复:“乔青阳死了,被火烧死的。”
乔母见徐青慈没有撒谎的迹象,当场晕厥在地。
乔父也顾不上伤心,连忙扶住妻子,使唤徐青慈去找人。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徐青慈被吓得哆嗦一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去找当地的村医。
村医检查完乔母的状况,说是惊吓过度。
给乔母开了服中药,以观后效。
乔青阳大伯过来串门,撞见这幕,主动跟老中医回家拿中药。
乔父坐在床边岿然不动,他穿着老式的粗布棉袄棉裤,嘴里叼着一根包浆的老烟枪,不停地抽烟、吐烟,时不时还穿插着一声叹息。
徐青慈抱着孩子站在角落不敢吭声,她连夜赶了四五天路,中途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会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即便困得不行,她现下却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松懈。
大概是饿了,刚还乖巧懂事的女儿这会儿哭个不停。
哭声尖锐、刺耳,很快划破这漫长的寂静。
乔父听见孩子的哭声,终于想起徐青慈的存在,他嗑了嗑老烟枪的烟灰,抬头望向墙角站着的徐青慈母女,终于松口:“先给孩子整口吃的。”
徐青慈胸口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松了两分,她得了令,立马抱着孩子走出那间狭窄、逼仄,木头被烟熏得黢黑的厢房。
刚跨出那道门槛,徐青慈就抱着女儿走到院坝,对着头顶快要黑透的天空重重地吐了口气。
公公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他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和屋内因为婆婆晕厥而产生的低压情绪弄得徐青慈差点窒息。
此刻的她就像被人拎出水面,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青苔。
或许她这一生,都要背负乔青阳的命,艰难地苟活。
至少在四方村,她徐青慈的名字会跟乔青阳捆绑一辈子。
给女儿简单弄了点吃的,徐青慈哄睡完女儿,将其放在她跟乔青阳的婚房,又继续去东厢房守着还在昏迷状态的婆婆。
乔大伯抓完药回来,吩咐老婆去熬药,他咋跟着进了厢房,询问情况。
徐青慈面对乔大伯的质问,忍着惧怕,再次将乔青阳去世的消息说出来。
乔大伯脸色一变,当即发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青阳的尸体怎么处理的?为什么不带回来?”
“都死半个月了,为什么一直没给家里捎信?”
面对乔大伯的质问,徐青慈紧张得呼吸都不畅了。
早在她独自坐火车回老家那天开始,徐青慈就猜到了今日的场面,只是真到了身临其境的时候,她还是承受不大住乔青阳至亲的问询。
那一道道尖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被刀刮似的。
见公公也看了过去,徐青慈用力咬了咬下唇,一鼓作气地解释:“异地托运尸体程序很复杂,我没有丢下乔青阳不管,我得先回来□□明,办完证明我再过去接他……”
“出事第二天我就给家里人写了信,按理说信早到了——”
说到一半,徐青慈对上公公威严、黢黑的脸,当即止住了声。
公公当了快十年的村长,在村里威望很高,连带着地位也水涨船高,当年徐乔两家联姻,算是徐家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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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八卦传播速度快得人反应不及,第二天天不亮,院坝就聚集了一堆邻居。
这些人听说乔青阳死了,纷纷自发地跑过来帮忙。
得知乔青阳尸体还没运回来,大家对徐青慈的意见不小。
虽然没当着面说,但是背地里都在骂徐青慈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