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尊崇,她哪里还需谁来为她封神?怕是真有女娲下凡,见此也要避其锋芒!
初时,妲己权力与尊崇在手,还有几分新鲜,如今过去了许多时日,也只余倦意。
今日她赐福归来,卸下发髻,更上睡衫,踩到趿履,方才松快些,饮水时问青女姚,“明日该是谁家?”
青女姚抿了下唇,小声说道:“是公子顺……”
妲己手上一顿,没有回应。
脑海里,反而是狐狸笑道:“你将鄂顺罚过、用过,总也该给个台阶,省得那鳄鱼日日见我阴气森森。”
事到如今,狐狸还有何不懂?
妲己若攒心做一事,素来恨不能有三用
——她去捉吕尚、见周昌,引周发倾慕,归来又「巧」遇鄂顺,再至于趁机了断,引他心绪不宁,如此更要怨上周原兄弟……此一连串故事,不光是为前往周原铺垫,更是试图要鄂顺在周昌入狱一事中助力一把。
毕竟此事直求来,以鄂顺心性,未必会同意,但如今种种,倒皆算是他自发而为了。如此,妲己东露一鳞,西露半爪,并无明显痕迹,绝不惹人觉察,将事情稳稳推动。
但目的达成,鄂顺也受了许多煎熬,倒也该安抚才是。
妲己困倦笑道:“既如此,将那鳄鱼抱来给我。”
冰凉凉鳄鱼入怀,脚爪似勾,鳞甲如铠;偏吻部短短,翘着个猪鼻,眼睛圆圆,似纯澈绿晶……
虽阴森了些,却实在憨乖一条,绝不似它那倒霉的父。
诗曰:
巫山有瀑半腰悬,欲漱玲珑温泉间。
春微招引鼍龙至,碧色风流向内钻。
四句闲言,勾开一段梦境:正是鄂顺站在池边,将陶盆之中生肉夹给塘中鳄鱼进食。
阴鸷如恶鬼的模样倒映在水中,将狰狞鳄鱼都衬得眉清目秀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细碎脚步,他被人从身后抱住,随即,是妲己欢喜的声音:“顺,这些日子你躲去了何处,我极想你。”
他由她抱了一阵,才伸手将她拉开,目光寒寒,上下打量。
一阵凉风略过,她抬手捋了捋发丝,不自在问,“怎了?为何如此看我?”
他眯着细长的眼,良久才轻叹道:“为何又同他欢好?”
“……”
“别想着编话愚我,我听到了。”
妲己语塞一瞬,低声道:“无有为何,他毕竟是我的夫……”
“夫?”话还没说完,鄂顺已经先笑了,“你吞我时,怎不想着他是你的夫?”
“你——”她双目圆瞪,不料他言语如此露骨。
“怎了,我说错?”他步步逼近,语气轻幽,“我与他自小一道长大,他是何才料,我比你还清楚。你如此贪嘴,他能叫你快活?嗯?”
妲己退无可退,身后已是木柱。
荒谬言语里,她不免抬头瞪视:“你不要如此说他,他是极好的人。”
“嗤……极好的人……”他试图笑,却只觉得肌肉抽搐,好似也想将什么咬碎,“信不信我把这好人丢去喂鳄龙!”
“你敢?”她沉下脸来。
鄂顺被她这副反应刺痛了。
你竟还维护他?
明明吃着我时,你说你最爱我……
所以是愚我?
嫉妒疯狂啃噬着心脏,他忽地后退一步,“好。”
妲己反而上前来解释:“我,我也并非是那个意思,我不想你伤害他……我心中当然也有你。”
这个「也」字,听来已足够令人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