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死寂的内殿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与滔天的怒火。
“你刚刚……做了什么?”
今汐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锥子,刺破了季伯达沉浸在征服欲中的美梦。
他被打断了,脸上那残忍而愉悦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被一种被打扰的、高高在上的不耐烦所取代。
他缓缓地转过身,嘴里已经准备好了更加污秽、更加恶毒的言语,准备用来羞辱那个不知好歹、竟敢打断他兴致的“小丫头”。
他以为,他会看到一个蜷缩在角落里、哭泣求饶的、被玩坏了的玩具。
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尊从地狱深渊中缓缓升起的、复仇的女神。
那个本该瘫软在地的少女,此刻正笔直地站立着,一丝不挂。
她那娇小的、遍布着青紫痕迹与淫靡液体的身体,非但没有让她显得羸弱,反而像是某种古老而残酷的祭祀仪式,充满了神圣而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她那双淡色的眼眸,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种非人的、绝对的冰冷所占据,正死死地盯着他。
就在季伯达因为这超乎预料的景象而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时,他只看到,今汐那只垂在身侧的、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没有咒语,没有起手式,甚至没有任何能量的聚集与波动。那只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仿佛只是拂去灰尘的动作。
然而,在季伯达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扭曲了。
他面前的空间,像是变成了一块被无形巨力瞬间砸中的玻璃,出现了无数道细密的、肉眼不可见的裂痕。
紧接着,一股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由“时序”本身构成的、无可匹敌的伟力,便已经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狠狠地轰击在了他的胸膛上。
“咔嚓——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声音,从他的体内清晰地传来。
季伯达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他那魁梧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命中,整个人瞬间双脚离地,以一种违反了物理法则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轰隆!”
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远处那面由整块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坚硬的墙壁,被撞出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而季伯达,则像是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落,最终瘫倒在地,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也是共鸣者,是身经百战的夜归军小队长,他的身体,早已被共鸣之力千锤百炼,远超常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在今汐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当场化为一团血雾。
但此刻,他体内的胸骨、肋骨,至少断了七八根,碎裂的骨头甚至刺穿了他的肺叶。
那份剧痛,几乎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可他不敢昏。因为比肉体的剧痛更加强烈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足以将他彻底冻结的恐惧。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个缓缓向他走来的身影。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他那点在普通士兵面前足以耀武扬威的实力,在今汐此刻所展现出的、那种如同神明般、完全不讲道理的绝对力量面前,渺小得就像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
他打不过。他也……不敢打。
那是今州的令尹,是瑝珑地位最高的掌权者!
攻击她,等同于向整个瑝珑宣战!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计谋、所有的狡辩,都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被碾得粉碎。
“别……别过来……”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手脚并用地,不顾一切地向后爬去,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了一道屈辱而丑陋的血痕。
他像一条丧家之犬,只想离那个正在逼近的、恐怖的源头,远一点,再远一点。
今汐没有理会他的挣扎。
她只是走到了长离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长离那张还残留着清晰掌印的、苍白而美丽的脸上,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深可见骨的、混杂着愧疚与杀意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