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衔月并不在意她究竟是否记得,“惊云姑娘既已成婚,怎么没和道侣一起过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令扶楹怀疑尉迟衔月话题跳得如此快是故意为之。
他瞥了眼令扶楹身旁的玄悯。
“实不相瞒,我与他早已和离,自然不会与他一起过来,况且即便我与他感情甚笃,也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彼此都是会腻的,感情再好都会腻,更何况我与他早就没了感情。”
“惊云姑娘真是清醒。”
“域主说笑了。”
令扶楹和他说话嫌牙疼,他演戏不累吗?她都替他累得慌。
“我还以为你与玄悯法师之间……”
玄悯直直看向他,虽说他的心思确实无法见人,却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些。
可即便当真有人说什么,他也无法反驳。
察觉玄悯的目光,尉迟衔月道:“法师不要误会,我只是见你们二人相处默契,还以为认识了许多年。”
不等玄悯回答,令扶楹又道:“玄悯法师慈悲,性格良善做事妥帖,任何人与他相处都是一样的。”
听见令扶楹维护的话,玄悯胸膛发热,看向令扶楹的眼中有情意在涌动。
尉迟衔月:……
他眼底的笑意消失殆尽。
无数次产生直接掐死令扶楹的想法,但让她这么痛快死去未免也太轻松了。
让她多活一日也无妨。
如此一想,尉迟衔月心里终于平静。
令扶楹瞄了玄悯一眼,他一身朴素僧衣,遮住蓬勃的肌肉,可即便如此,也能窥见他高大的躯体,他脖子上挂着佛珠更给他增添了几分禁欲感。
他虽健壮却并不黑,肌肤肃白,令扶楹见过并亲手摸过,手感也是极好,一想起男色就忘情了,令扶楹阻止自己继续去看玄悯。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尉迟衔月看在眼里。
他面上随性淡然,手中的扳指都快要被他捏碎。
吹来一阵风,即便隔着玄悯,他也能闻令扶楹身上的香气,比昨夜与她唇齿交缠时要淡得多。
眼前的令扶楹对他满脸冷淡,昨夜却在他的手中摇摇欲坠。
为何天差地别。
对于尉迟衔月而言,周围的一切都极为虚假,像是生活在一个被人精心编织的幻境里,他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更没有所谓的父母亲情,于是他开始表演。
两三岁时,他模仿其他人,将自己
伪装成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即便遇到任何不快,那双眼睛里也布满笑意。
五岁时,他见人喝醉,便抱着库房珍藏的酒足足喝了三坛,喝完醉倒在库房里,侍从们上上喜爱下找了一日才将人找到,看到滚落的酒坛,和躺倒在地上的脸颊酡红的“小姑娘”。
这酒是老域主的珍藏,尉迟衔月醉了三天三夜才醒。
六岁时,他模仿别人捞鱼,为了捞结了冰的湖中的锦鲤,踏碎冰面坠冰冷的湖底,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尉迟衔月捞起来后,他高热不退,老域主砸了不少灵丹妙药,他第二日又恢复如常。
七八岁,他在书上见到捉猫趣图,他趁着侍从们不注意,爬上房檐捉猫,脸上被挠出几条血痕,还从房檐跌落险些将腿摔断。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之不尽,到了十二三岁,便又一概常态时常独自一人坐在廊下,一坐就是一日,像极了一个极具文雅之气的翩翩少年郎,不熟悉的他人根本不会想到他孩童时的经历,但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厮知晓他的秉性。
他们胆战心惊,生怕他又心血来潮去捞鱼,上房捉猫,比起这些,他叫人钻狗洞倒显得平平无奇了。
毕竟若是他高兴,下人们能得到丰厚的赏钱。
尉迟衔月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格外执着,当然他也从未体会过不能得到的滋味。
但有时候表演久了,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
一连几日夜里再没有出现黑衣人,又有玄悯的安魂符,令扶楹的情绪相比前段时日平稳。
她思索着要如何才能从伶舟慈手中得到龙息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