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通江鹤雪的顾虑,旋即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她不知道,荣昌和亲青原一事,本就是他诓骗她。
他卜算出过,荣昌的正缘并不在青原。
甚至她和亲青原,是为凶卦,而恒顺帝早已知晓,绝不会松口。
只不过,沈卿尘眼下并无同江鹤雪坦白之意。
他清楚地知晓,于她而言,自己的价值不过悬系于与江鹤野相认这一桩事上。
他须得在她达成目的前,赢回她的心。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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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的花露冷萃成了,江鹤雪惦记着王府中的甜杏仁油,也未在温泉客栈多留。
于铜釜中文火将甜杏仁油热至微烫,她向其中加了腊梅花瓣、沉香与檀香粉,边搅边熬着,边放任神思飘游。
窗外的雪势又大了,纸片般纷纷扬扬地下落,新打制好的秋千在红梅林中随风轻摇。
江鹤雪数了数,竟有三日未见沈卿尘了。
心知他在京郊赈灾奔忙,但她仍稍有些不适应……稍有些,想他?
她又想起那日他一句温柔的“卿卿”,想起回回被她吻后他羞红到几近透明的耳缘。
怎会这般青涩纯然,偏动人而不自知。
让人觉着,和他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除了过分贞洁之外。
江鹤雪难能抿唇笑了下,见花瓣的色泽已被熬得浅淡,油脂也充分吸收了香气,便关了火,待油温冷了,方倒入瓷罐密封,置于阴凉出窖香。
然窖香了七八日,这人依然毫无得闲陪她之意,于她晨起前出府,于她安寝后回府,还听闻偶有几日,忙得彻夜未归。
江鹤雪理解,但仍难免心生不满。
还允诺她来日方长,这般面都见不到,谁要同他来日方长?
话说回来,他们又不是恩爱的夫妻,不见面也本应正常的……可她总觉着,他们也不像相敬如宾的夫妻。
江鹤雪向制成的腊梅香中添了龙脑粉,又添了化成的蜂蜡,调试了软硬,才压入打制好的香梳模具,叹了口气。
她也没成过亲,她也不知应当如何。
“他当真过分。”江鹤雪把小琼花捉过来,倒了点玉米碎喂它,顺心道。“都几日了,当爹的也不教你说句话。”
小琼花光吃不理她。
“今日竟廿二了。”江鹤雪瞧了眼案上的历牌,点点小琼花的脑壳。“为娘再教你一句。”
“生辰吉乐。”
小琼花不学,吃净了她手心的玉米碎,在案上踱来踱去。
“今日我生辰,你学一下。”江鹤雪把香梳挪进匣屉,又把它拎回来。“生辰吉乐。”
小琼花许是觉着难学,扑棱着翅膀飞上房梁,抻着头向下瞧她。
一人一鸟对视片刻,江鹤雪瘪了下嘴。
“罢了。”她恹恹道。“你不学,沈卿尘也不在,今岁生辰又是我自己吃长寿面。”
方扯了狐裘想去膳房,却听房门被轻叩了三声。
“进。”她以为是雪梅,随口应。“何事?”
等了片刻,却无人答话,江鹤雪疑惑地掀眸:“雪……昭华,你怎的回来了?”
“陪你用长寿面。”
“琼琼,生辰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