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凉:“…………”
祁纠拉上碎瓦片作证:“和人一起喝酒,对月小酌,有利伤势康复。”
郁云凉觉得平平无奇大乌鸦在驴他,但没有证据,人妖殊途,怎么能让妖物的伤快些恢复痊愈,人间医书说了不管用。
不管用,于是祁纠说了算:“喝一杯?陪陪我。”
郁云凉的躯壳又不理会心神,自行迈开腿,被牵着走进酒楼,跟着祁纠坐进临街的好位置。
躯壳黏在祁纠身边不走,乖乖被灌酒,乖乖蜷膝仰头,迎上覆落的吻。
他的心神尚在挣扎,断断续续问:“这次……也不行?”
他还是想要匕首。
他还是觉得,以后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郁云凉去摸那个匕首变的银簪子,还没碰到,就被温暖的掌心拢住,引着他一点点把僵硬的手指松开。
“不行。”妖物柔声说,“近一点儿,狼崽子,藏进来。”
郁云凉还不熟悉这个称呼,仰起脸,黑眼睛茫然地看祁纠,醉后的水汽涌上来:“谁?”
祁纠领着他看,这里没有别人:“是叫你。”
郁云凉酒量并不好,咬字含混吃力,慢慢学舌:“……叫我。”
“答应。”祁纠摸摸他的耳朵,继续教他应声,“说‘嗯’。”
郁云凉答应:“嗯。”
苍白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笑意,星星点点,让权倾朝野的郁督公仿佛变回少年,变回看不尽的巍巍宫墙下,做梦被摸脑袋的小公公。
黑眼睛追着祁纠,怕叫的人听不见,郁云凉重复:“嗯。”
“狼崽子。”郁云凉自己叫自己,自己答应,“嗯。”
郁云凉:“嗯。”
他不知道胸口为什么痛,痛得眼前发黑、额头冒汗,喘不上气,在白茫茫里看见等着他的怀抱。
“藏进来。”祁纠轻声哄他,“藏好就不疼了。”
郁云凉的躯壳手脚并用,爬进温暖的怀抱里,发着抖藏好,看见祁纠洇出血色的伤臂,就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把脸贴上去。
心神迟缓地追上来,没对眼下的情形有什么意见。
那么就贴着。
郁云凉问:“藏好了吗?”
祁纠帮他盖上衣袖,轻抚绷紧的脊背:“藏好了。”
郁云凉抱着他受伤的胳膊:“还疼吗?”
这次妖物答得没那么快,祁纠低头,拢着脸色苍白的郁云凉,亲那双茫然的黑眼睛。
“疼。”祁纠轻声说,“要每天抱着,贴着,有人亲一会儿,才能不疼。”
祁纠说:“还要收集眼泪入药,现哭的那种。”
郁云凉想不明白:“当妖怪好难。”
“是啊。”祁纠抱着他,轻轻晃,“疼,小公公。”
郁云凉离他更近,把胳膊抱得更稳妥、贴得更严丝合缝,仰头应和点水的轻吻,他还在犯愁怎么给祁纠弄眼泪,用不用找几个大官抄家流放……溺进那片琥珀色时,才知道没这么麻烦。
止不住的水汽汹涌,像是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攥着他的四肢百骸榨干。
郁云凉攥着祁纠的袖子,悸栗颤抖,大口大口喘气,新衣服被眼泪弄得一塌糊涂,其实叫郁督公很是心疼。
但没更好的办法,这会儿顾不上了。
顾不上了。
他养了只怕疼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