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仕良也不懂:“小孙是听不得我们八卦?”
“谁八卦了?别我们,就您一个!”
“哦哦,那侯爷想知道格根塔娜的八卦不?嗜血的疯女人养了条忠心的小狼狗。”
“。。。。。。听,你说。”
——
宣政殿内寝。
有人在叫他,可他醒不过来。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睡下去,不要来叫醒他。
“云舒,云舒。”
肩膀轻柔的推搡,余贤还是从深深的梦境里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是一张已经垂垂老矣的脸。
“爹?”
他猛地坐起来,一口冷气进了喉咙,又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起来。“余几道”拍着他的后背,眼里露着心疼:“云舒,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自他入宫做了甄淩弘的贵君,与父母家人已经五年没见。皇帝如何封赏重用,风骨清高的余太傅都不受,带着家人忿然离京,一别就是数年。
虽然幼时坏了身骨,可余家离开时,余贤还不是这个模样。
瘦而寡,像金玉堆着的白骨,已经摇摇欲坠。
“余几道”潸然泪下,连抱一抱幺子都怕折断了他,固然有怨有恨,可余几道以为皇帝如此重视余贤,也是举国之力供养,起码、起码。。。。。
“你我父子一别多年,尚未好好诉说一番,倒叫爹爹替我伤心。”余贤笑着去握他满是皱纹的手,“爹,人各有命,临走前还能再见爹一面,云舒很高兴。”
余贤曾以为,父亲不会再原谅他了。
“余几道”悲伤难忍,他已然鬓白尘霜,这么多年骨肉分离,唯一庆幸的也不过是余贤能过得好些。。。。。。可是,事与愿违!如何叫他接受,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幺,可能会走在他的前头!
“娘亲还安好吗?哥哥姐姐呢?爹怎么会回京城?”
已然入夏,他还用厚厚的棉絮裹紧身体,只怕“余几道”来摸一把,都是硌人的骨头。
余几道抹泪:“你娘都好,你两个哥哥也好,大媳妇生了长女次子,二媳妇也于去年平安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你姐姐夫家对她也好。。。。。。”他说着就啜泣,“这些年,我们都念着你。尤其你娘,总说做梦,梦到云舒了。”
可他们一家人,却连信都不曾来一封。
“我对不住娘,对不住爹。”余贤空有愧疚,多的话,竟也说不出来了,他洇出泪来,却是连下跪都不行。
“云舒,爹娘,从不会真的怪你。”
人人看来太傅府名耀京城的云舒公子,是被皇帝强抢为妃,殊不知那年余府院中,是余贤自己跪着求父亲成全。
他说,他还想救一救。
救一救风雨飘摇的大昭,救一救他看着登基的少年。
多么自负,如今才明了。
余几道被气得吐了血,斥他天真愚蠢,入了后宫,还想沾什么朝政?不过是被人把弄于手心的玩物罢了!
“我,辱没余氏门楣。”
“你辱没的是你自己!云舒,你糊涂啊!他若是真的明君,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你一个君后名分又如何!你肯为他舍弃家族名声,他肯为了你放弃什么!他的首鼠两端、犹豫不决,配不上你的一腔孤勇!”
余贤跪着,苍白的脸上也有片刻迷茫:“可我曾答应过他,一生扶持,站在他身边,绝不。。。。。。绝不相弃。”
“你去罢!我教养你一场,传的道理是天下大公、学的识闻是治世之道,我余几道能教太子,却教不好一个固执的儿子!”
有些壁,你非得去碰一碰,才知道后悔。
余几道痛心疾首:“魔虎已成,你换不回来了。他是有帝王之才,可自私寡情,多疑凉薄,没有一丝同理之心,坐上皇位犹如被吞噬理智,杀尽同族难道只会是开始?云舒,你。。。。。。你若做了助纣为虐之人,我再不会认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