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放轻时,会像羽毛似地挠人。在场的两个先是遵从本能地一反应,再才是害怕的害怕,克制的克制。
席鸢想着:他邀请我听“请神戏”,他也觉得神才是该迎接的,邪祟是该驱逐的。
一双戴着洁白手套的手,因为克制而攥紧。
屈景烁施力,碾压得男人一张脸涨红。
红逐渐变紫,舌头也在窒息里吐出,男人快要翻白眼,表情显出告饶:
“少、少爷……别踩……了,我说,我说……”
“哼。”屈景烁让他把对自己交代的再对席鸢交代一遍。
表面是按剧情黑化,其实不过是顺心而为,他怎么会是人家刁难了真不记仇的大好人。
何况这人做过的事不是一个恶心可以形容。
“你好像不一样了。”席鸢的注意力不在男人交代的那些血腥的话上。
他的眼仁先是把屈景烁完完整整扫了一遍,最后停在屈景烁的鞋尖。
“家中接二连三出了那么多变故,正常人都会有点改变。”
不能妨碍男人交代实情,鞋尖没有加力,虚虚踩在喉咙。
时不时在男人眼光飘忽似打算模糊情节时,带着威胁轻擦过滑动的喉结。
男人身体每当这时就会害怕地一颤。
看着那一下摩擦的席鸢,腹部也会有根神经蓦地颤动。
所谓的帝王的尊严,早在对方一次次欺骗间,把他玩弄鼓掌间,被踩踏到七零八落,像是那天暖阁角落里被猫爪踩了个淋漓尽致的狗脸。
可腹部升腾的烈火,却不只有愤怒。
一种发泄的途径不行,只能用另外一条——席鸢整整手套,捺住冲动起身,准备结束掉这场,最该来看的人已经来不了的复仇。
这一场其实已经算排得后。
前段时间,从沈到萧,每个曾经啃食过席家,间接或直接残虐“席鸳”致其死亡的人,都一一失去生的活力。
而一切有代价,他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如今失控的阴气,随时可能伤害到身边的人,在恢复以前,再想碰,亲热,也必须强忍。
席鸢没让两个人身上沾血。隔着躺在地上的人他看向屈景烁:
“开饭吧?”
屈景烁不知席鸢是在继续用一种欲求压制另一种欲求,以为主动说共进晚餐,代表他是接受了自己的示好,不计较那封断情的诀信。屈景烁一点头:“你觉得够了就行。”
虽然席鸢对自己失去了热情,这次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但屈景烁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
分手信都写了,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前任。
能这么不冷脸好好一起吃饭,已经很不错了。朝身后的管事,屈景烁一招手:
“上菜。”
吃饭的时候屈景烁观察席鸢表情,果真是再没有一丝厌恶的样子,甚至,席鸢还主动给他挑鱼刺。
屈景烁见了席鸢这态度,言语上慢慢也放开了些:
“你的手怎么了?”
他探手想摘下对方手套,被席鸢避开。
“皮肤出了问题,别碰,怕传染。”席鸢想着手指上的裂纹。
虽然屈家少爷说过不怕鬼,可想象中的“不怕”,跟真正见了还不怕,不是一回事。
想象中的“不怕”,和喜欢,和愿意肌肤相亲,又更隔了千万里。
他接受不了面前的人对自己露出恐惧眼神。
席鸢抬手,攥紧胸口一角白手帕。
他设想一下,就知道,如果对方真露出了那种眼神,自己一定会对他做过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