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跪于帐内,她愈发觉得无趣至极。
她忽然明白,李彻为何豢养了三千佳丽,却从未踏入后宫半步。
他们望向她时,眼底是对权力与钱财的贪婪,是对她的畏惧与敬仰,却无一是喜欢。
无一是爱。
无一是单纯又炽热的、独属于少男少女的爱。
待见到她那个执政的亲舅舅,卫嫱才知晓,往她屋中送男人,原是她舅舅滕狡的主意。
心想着王室血脉单薄,而她与滕月又是女尊之位唯二继承人,为了开枝散叶,滕狡让滕慕朝她们二人的小院之内塞男人。
只不过,滕慕将原本属于滕月的那一份,也强送入她院中“而已”。
自打那群男宠送入小院中后,滕狡便派人时时打探这边的动静。
可这打探着打探着,回来的眼线却同他说,二皇子送去的那些男宠面首们,在院中与……与那名中原小孩玩得很欢。
说这话时,探子低着头,声音很低,似乎不敢看他。
滕狡面色变了变。
男人已上了些年纪,胡须蓄得极长,他微眯着一双丹凤眼,一面思量,一面以右手抚过长长的胡须。
片刻,他面色稍缓:
“也罢,那群庸俗之辈,又怎能入我们小公主的眼?”
定是公主眼界太高,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滕狡思来想去,终于决意——为小公主招选驸马。
翌日他便张榜。
榜上招婿,为公主择一位模样出众的、才学过人的、品性端庄的驸马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听闻此事,卫嫱着实觉得几分头疼。
奈何对方执掌大权,不止是外政,便是连公主内府亦要管上一管。对方诏令既下,揭榜者顿然数不胜数。卫嫱坐在滕慕事先为自己所准备好的、高高的轿辇之上,向下眺望。
乌泱泱的人群,看得她一阵头疼。
“这是布泰台鞍家的好儿郎,武艺出众,耍得一手好刀。待上了沙场,更是雄姿英发,所向披靡。”
“这是孜兰家的小儿子,德行甚佳,心思细腻,极善打理后院。模样也生得出众,着实讨喜。”
“这是阿尔善家的……”
“……”
其间有人说了几句南郡语,似是在极力推荐自己。
她听不懂,听不大清,也不甚在意。
对方每上前一个人,她便每摆手一次。
招亲进行了整整三日。
卫嫱高坐于台上,兴致缺缺。
待第三日终于要结束之时。
夕阳渐落。
金乌跃入浓云,天际一下昏暗,金粉色的霞光亦被浓云遮掩着,淡淡一层光晕落至人衣摆之处。
百无聊赖。
卫嫱低下头,一面数着碎石,一面瞧那地上缓缓攀爬的光圈。
“下一位——”
正说着,忽然,通报者声音顿住。
与卫嫱并肩所坐的滕狡闻声抬头,而另一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滕慕亦挑了挑眉。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