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嫱开始想要挣脱桎梏,挣脱那绳索,拍打墙面。
告诉李彻,她在这里。
一侧宫人瞥了她一眼,同左右道:“不必管她。”
她已经很虚弱了。
即便将她手腕处的绳索解开,任凭她此时的力气,也拍不动眼前这一面铜墙铁壁。她的双手被麻绳紧拴着,隐隐的磨痛感自腕间传来。她咬紧牙关,借着墙壁稍挺起身子。
两手并着,她开始拍打耳房的墙壁。
她在这里。
她被人关在这里。
似有凉风掠过,她的手脚又一阵发冷,连同那裙下,亦溽起一阵湿意。
可她的力道太小了,软绵绵的,根本拍不响什么声音。见她无力造次,左右宫人对视一眼,也失了看管她的兴致。
一个被绑住手脚、失了力气的哑巴。
又有什么能耐隔着一堵墙向外界求救呢?
她们推开入户的外门,轻巧走了出去。
房门又一声轻响,隔绝了方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缕阳光。
耳房之内冰冷幽寂,一时间,天地只剩下她一人。
卫嫱感觉身。下有什么在悄悄,悄悄流逝。
湿漉漉的,像是一滩水。
隔间传来金妃的嬉笑声,对方的声音很快活,轻快的语调里夹杂着小女儿独有的娇俏,分明是在同李彻撒娇。
“陛下,您叫臣妾寻的……臣妾已经寻到了……陛下今儿个怎的……”
声音断断续续的落入卫嫱耳中,她紧蹙着眉,听不真切。
她也无暇去顾及,金妃究竟说了什么。
她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那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忽然间,毕氏的笑语似乎飘扬至了天边,卫嫱两手抓着墙面,固执地想要将身子撑起来。
她开不了口。
她拍不出声。
裙下湿意愈重,少女似是嗅到一阵血腥味儿。卫嫱已然分不清这道血腥是自她的喉间,或是自那裙裳下传来,她手指死死抠着墙壁,尖尖的指甲在其上划出两道血痕。
锐利的,却又轻微的一声。
打破耳房内的寂静。
她埋低了头,开始喘。息。
我在这里。
李彻。
我在这里。
她开始拼命抓着墙壁,试图让墙壁之外的人发觉她的存在。
发觉她,救救她。
还有……
她的孩子。
救救她。
救救他们。
他们……他们在这里,就在这堵墙之后啊。
卫嫱披散着头发,像发了疯一般,拼命抠着身前那一堵暗壁。暗室未燃灯,但她似乎看见眼前那一道道掺了血的抓痕。她不知抠了多久,她的手指全都抠破了,右手食指的指甲也翻了面,渗出殷红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