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完全不饮酒,这再次精准戳中她的偏好。
“嗯……”景谣回应一声模糊的嘟囔。她双手撑住摇摇晃晃的身体,闭眼等待。
冰凉潮湿的卸妆棉敷在了眼皮和唇瓣上,郑峤的手指微微用力,轻柔又反复地擦去她的睫毛膏和口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耐心。
接着景谣听到了双手揉搓的声音,是卸妆膏黏腻拉扯的轻响。
郑峤温暖的大手包裹住景谣的小脸,细细打圈按揉除眼周外的每一寸皮肤,又去洗手间沾了一点水,再小心按摩一遍,然后用打湿的擦脸巾把剩余的粉底擦干,最后用洗手液洗净了自己的手。
再回来时,郑峤张开双臂:“走,抱你去洗脸。”
景谣撅着嘴摇摇头:“这个卸妆膏是不用……再用洗面奶的。”
郑峤宠溺地轻笑一声,重返洗手池,拿起自发泡洗面奶按压几下,回来把景谣的脸画成了花猫。
好可爱,像一小块撒了糖霜的蛋糕。
好想在她鼻尖上咬一口,但郑峤只是喉结滚动着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我说了……不用……洗……”景谣困意又袭来,往前栽倒在郑峤怀里,泡沫蹭了一些在他胸口。
郑峤一只手臂撑起景谣的身体,另一只手用擦脸巾抹净她脸上的泡沫:“躺下吧,这回可以好好睡啦。我今晚在这住,可以吧?”
“可以,太可以了……”景谣把脸埋进枕头,说话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像是被棉花团包裹着,听不太真切。
半秒后再次失去意识。
她又坠入那片混沌的梦境深渊。
黏腻的暑气裹着风扇的嗡鸣,高中时代的小餐馆里,景谣用筷子夹起金黄酥脆的锅包肉,她笑着把肉放进身旁少年的碗里,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泛红的脸颊:“物理补习班的钱我替你交了,周六我去你家门口等你!”
少年瑟缩着,苍白的脖颈藏进阴影里:“不要对我这么好……补习班太贵了,我还不起。”
景谣的眼睛弯成月牙,指尖轻轻戳了戳少年僵硬的肩膀:“不用还!那是我攒的压岁钱,反正也不知道怎么用。你尝尝这个锅包肉,好吃吗?”
少年突然埋下头,肩膀剧烈颤抖,呜咽声混着咀嚼的细碎响动:“好吃。”
场景骤然扭曲。
“好吃……你尝尝吧……”青年的面容成熟了许多。
奶油蛋糕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景谣机械地伸出手。
她看着青年泛红的眼眶,睫毛上还挂着将坠未坠的泪珠,狠下心说:“谢谢。下次我就……真的不会再收了,家鸣,我们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青年泪水突然决堤,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大颗大颗砸在衬衫领口。
耳边嗡鸣。
“为什么?我想了六年也想不通!”尖锐的哭喊撕破空气。
景谣的瞳孔剧烈收缩,只见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空荡的婚礼舞台中央,身旁没有新娘,而是身着洁白婚纱的假人模特,空洞的眼窝里插着枯萎的玫瑰。
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个破碎的光影,在男人惨白的脸上流转。
“家鸣,对不起家鸣……”景谣的膝盖像是灌了铅,她奋力向前扑,却被无形的力量拽住脚踝。暗红色地毯下渗出冰凉的液体,浸湿她的裙摆。
“你不是……最爱我的吗?”男人瘫坐在地,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揪住胸口的领带,脖颈青筋暴起,“你不是救我的人吗?为什么不一直救下去啊……”
景谣的指甲抠进地毯,指缝里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