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夫人眼眶一热,颤着手去扶他:“快起来,这一路可还顺利?”
阮明峥起身,唇角微扬:“孙儿无碍,只是路上耽搁了些时日。”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老夫人,望向后方。
“父亲。”阮明峥抱拳行礼。
阮父抬手按住他的肩,力道沉稳:“西北局势能稳得住,你功不可没。”
阮明枝正瞧着,忽觉一道目光扫来,连忙福身:“女儿见过父亲。”
阮父“嗯”了一声,目光转向阮明峥:“好久不见你妹妹,既赶回来了,可备了礼?”
阮明峥唇角微扬,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阮明枝:“天山雪莲籽,听说女子用了养颜。”
不管阮明峥对这妹妹意见如何,表面功夫还是挺到位的。
她接过,一张小脸笑得乖巧:“多谢兄长。”
阮父只略一点头,便对阮明峥道:“明日随我去面见圣上,西北的军报需当面呈递。”
父子二人并肩入府,背影如出一辙的挺拔。嬷嬷忍不住笑道:“老爷和少爷站在一处,倒像兄弟似的。”
这时,阮襄玉袅袅婷婷地走近,柔声唤道:“少爷。”
陶老夫人看见她,眉头一皱,未等阮襄玉说话便冷声道:“这丫头声称自己也叫阮襄玉,是乡下那户农妇的侄女,拿着当年送去的信件来了阮府。咱们家襄玉还在养病上不了京,但她既与襄玉生辰相同,也算缘分。你既归来,便认作义妹罢,全当还了当年她生母养育襄玉的情分。”
其实真女主没在养病,她在乡下过的日子也不好。
阮明枝叹口气,她不是作者,也不能改变主角的命运,而且这段时间正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关键点,她要是贸然出手干预,岂不是全乱套了?
真姐姐,委屈你再吃几天苦了!
若在半月前,这认亲的戏码正是阮襄玉所求,可如今……她偷眼去瞧阮明峥,却见青年将军眸色森寒,惊得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满院寂静中,她重重叩首:“民女父母双亡后流落市井,幸得咕咕相救,让民女与大小姐一同长大。民女是偶然听得侯府旧事才起了贪念,这些日子承蒙收留,夜夜难安……”
说着竟真落下泪来,“求老夫人开恩,允我留在府里当个粗使丫鬟赎罪!”
一听这话,阮明枝不由得瞪圆了眼。
这唱的又是哪出?前几日还端着大小姐架子的人,怎突然自揭老底,难不成是良心发现准备做人了?
阮襄玉跪伏在地,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她怎能不恨?若非阮府势弱,三皇子又怎会将她送入府中?若非阮明枝避开了桃花林之约,她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这一切,都是阮府欠她的!
她猛地抬头,眼中泪光盈盈:“小女子别无他求,只求少爷垂怜,给个容身之处。”话音未落,已是泪落如珠。
看她演完这出,阮明枝简直叹为观止。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当真是生平仅见,奥斯卡演技奖也该颁给她一个才是。
“放肆!”陶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把这……”
“且慢。”
温润的嗓音忽然响起,拦住了老夫人的话语。阮明峥缓步上前,青色衣袂随风轻扬。他垂眸看着阮襄玉,目光平静如深潭:“既然无处可去,便随我做个洒扫婢女吧。”
陶老夫人急道:“峥儿,不可!”
“祖母。”阮明峥转身搀住老人,温声道,“孙儿院中正缺个打理书房的。若她安分,不过多双筷子;若生事端,处置起来也便宜。”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如何。可阮襄玉攥着裙角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这哪是收留?分明是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监视!
“随你罢。”陶老夫人疲惫地摆手,不再插手,“只是不许她靠近内院半步。”
阮明峥颔首,这才看向阮襄玉:“起来吧。记住,尚书府的米粮不养闲人。”语罢转身离去,再未多看她一眼。
陶老夫人长叹一声,正要开口,老管家却匆匆来报:“老爷、老夫人,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