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青禾还是第一次见蜀地之人赶集的场面,此处显然要比饱受炮火纷飞的余州要繁华热闹得多。虽是战乱年代,却不影响富庶之处有钱人的寻欢赏乐。
车水马龙的市集上,带着蜀地口音的小贩叫卖声却依然热情。
菱青禾新换了一身行头,穿了身深青色的长衫,戴了个同色系的帽子,背上多了个背篓,脚底下踩了双黑色的新布鞋,整个人瞧着焕然一新。
这一身装扮再加上她那张洗净后清秀的脸,看上去就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厮。
美中不足的是这裤脚长了一截,布鞋后跟也大了一码,走路时总得提着小心,担心鞋会突然掉跟,时不时还会踩到一两脚裤脚。
魏季则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常服,用同色系的发带束起了长发,他手中多了一把折扇,神态自若地走在菱青禾的前头。
蜀地民风较为开放,这一路上也能遇上不少出门采买闲逛的小姐夫人们。
菱青禾感觉到了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准确来说,她们看的人是魏季。
这些丝毫不加掩饰的上下打量目光,甚至她还听到了有人在一旁小声议论道:“这位生得好生俊俏,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菱青禾攥紧了背篓前的编绳,她低着头生怕惹来更多人的注意。
从身份上来说,她是连通行证件都没有的外乡人,如今她还与山匪为伍,若是被官府抓了回去,恐怕就要活不成了。
可始作俑者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依旧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摇扇的手也丝毫不见低调半分。
突然,魏季停下了脚步,菱青禾却没来得及停下,这一下撞得菱青禾眼冒金星。
魏季道:“我看你的脸上,好像是有字?”
菱青禾摸了摸脸,还以为是蹭到了脏东西:“…有吗?”
“有啊,”魏季笑着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凑近压低了声音,“你简直要把‘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写脸上了,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两个行动很可疑吗?”
菱青禾闻言立刻抬起了头绷直了身体,魏季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正当二人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就被人给拦下了去路。
拦路者是一名身形颀长,面容清秀的绿衫女子,她腰间挂了一截马鞭,此刻正挡在魏季的面前。
“小女家住青台镇东南角,家里是做香料生意的,这整条街上的香料铺子都是我家开的。我看着公子面生,不像是本地人,公子家住何处?”
魏季道:“在下金陵人士。”
那女子又道:“金陵距蜀地路途如此遥远,公子怎会来此?”
魏季道:“家中是开布庄的。听闻蜀锦的织花与染色的技艺出神入化,天下闻名,在下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一睹为快。”
“原是如此。我看公子初来乍到定是人生地不熟,不如由我给公子引路。”
菱青禾从前就听人说起过蜀地女子与男子地位相当,连行商的都有不少是女子,如今也算是亲眼见过了。
这女子性情洒脱,完全不给魏季出口拒绝的机会,于是,只得三人同行。
“我叫张嫖,不知公子姓名?”
魏季道:“在下贾珉。”
张嫖道:“原来是贾公子。金陵到蜀地的陆路山匪盗贼猖獗,公子一路走来想必是费了不少周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