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答。消息有用,你可活,不如我意,你生不如死。”
何明不自主的颤抖着,他惨笑道:“国仇家恨面前无利益私情,你休想从我这里套取任何有关鸠兹城的消息。即使当年朝廷有他的考量,不善待我们这些在前线冲杀的士卒,但今日我亦不会叛国,也不惧你威胁。你也是害死张都督的凶手之一,大人的仇我无法亲自来报,总有人替天行道。”
他眼中泛起癫狂的羡慕:“你得上天眷顾,寿命绵长,得以和自己家乡亲人长相守。这样幸运的你,可曾在午夜梦回间被那些你害死的无辜之人魂魄给惊醒?你如何能昧着良心安枕无忧?”
江兰屿替何明捏了一把汗,他这般激怒君绾玉,分明是在求死!
当年的宛陵之战已经过去三十七年,那些何明想要去报复的人,生老病死,怕是大部分都已不在这人世上,徒留活着的人守着仇恨和苦痛,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面对何明的质问,君绾玉竟然破天荒的耐着性子听完了,她也不生气,待何明说完,君绾玉才悠悠道:“你是谁?张都督又是谁?我为什么要花精力记住那些不重要的人。。。。。。”
“你刨根问底,我就努力回忆一下,”君绾玉偏头,状似认真回想,“啊~”了一声接着道:“毫无印象,不值一提。”
“毫……无印象?不值一提?”何明机械的重复着,慢慢的,他眼神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与愤怒,这草菅人命的回答,轻描淡写的嘲笑他坚守的一切。
“身体上的永恒算不得恩赐,而是一种折磨。你不应该羡慕永生,那会导致世间僵化,因为事实是,大多数人都因循守旧,直到死亡也不会改变他们的想法,比如我和你这些老东西,比如早该安享晚年却仍贪恋权力的瀛宣帝。如若人不会死亡,必将被旧观念困住,而这个世间将不再进步。”君绾玉可怜的看着何明:“果真越活越糊涂。”
何明试图辩解,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和击败眼前之人,紧握拳头,声音带了一丝祈求:”放过这个孩子吧。”
君绾玉为难道:“要想在不踩死蚂蚁的前提下踩着他走,那力道是很难拿捏的。”
何明不再言语,他抓过江兰屿,连续三指将毕生大半内力狂涌入对方体内!
江兰屿只是一个练了两年基础功的初学者,哪里承受的住这样霸道的内力,全身的经脉瞬间被冲断。
何明脚下发力,提起江兰屿跃至门口,随后他一掌将江兰屿击飞到牢房大门口处。
“真是与你肮脏的脸不匹配的仁慈啊。”何明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兰屿摔在牢房门口,他挣扎起来,只来得及看到何明一头撞死在铁栅栏上。
何明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脸上带着一种解脱的微笑,仿佛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知道他临死前的那抹微笑,是不是因为终于可以去见那些在宛陵战役中一同牺牲的同僚。
牢房内的气氛变得沉重而压抑,江兰屿看着君绾玉朝自己走来,压下心中的怒火:“为什么不阻止何明?”
“他心中的委屈压抑太久了,”君绾玉指尖轻点太阳穴,“精神早就不正常了,否则能被你三言两语哄套出他的往事?就算逼问,也说不清徐县令的图谋。”
君绾玉拉过江兰屿的手腕,探手搭脉,“恭喜你,何明用雄厚的内力助你打通任督二脉,省了你十年苦功,可惜我不通医术,治不了你内伤。”
江兰屿道:“怪不得只教我基础……原来是用在这里。”
“我的功夫只为杀人,于你无益。”君绾玉淡淡道。
江兰屿深吸一口气,确实感到一股力量在断裂的经脉中冲撞,但身体还是很疼。
“你是故意说给何明听的吧,”江兰屿盯着君绾玉,“这些年牢狱生活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但他依旧想要当一个忠诚而有原则的人,他痛恨那些毁家灭国之人,痛恨草菅人命之人。你利用了他的这一点,把自己伪装成他最厌恶的人,引导他对这个世界失望,逼他自我了断,赌他在最后时刻的选择。”
君绾玉松开手,似笑非笑:“何须伪装?我本就是这么不堪。”
江兰屿眉头一皱,不理解她为何自污。
“在他眼里,我是瀛洲子民,你是逆贼。他这几十年的内力传承给我,在他看来不亏,他虽不指望我能杀死你,但若我能给你找不痛快,何明怕是在黄泉路上牙都要笑掉。”
君绾玉下颌微扬,“何明话中有一个词我不喜欢。”
“什么?”